兩雙相仿的森綠色眼眸對視着,眼神如出一轍的冷靜。
周圍很安靜,好像就連呼吸聲都被刻意壓低了。
“還能起來嗎?”
勝利者高高在上,審訊着被打垮的廢物。
萊伊又想要苦笑了,他渾身都疼得厲害,但令他無法起身的,是那種仿佛面對巍峨高山的無力感。
這一戰,他準備了一年三個月零五天,可最終卻還是輸得徹底。
萊伊緩緩閉上了眼睛,心底仍是不甘。
下一秒,有一雙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緊接着将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一瞬間,萊伊清晰聽到了圍觀衆人的吸氣聲。
萊伊也震驚地睜大了雙眼,此刻他已經被琴酒背到了背上,對方背着他正朝外走去。
“等等,琴酒你……”
“先去醫院。”
萊伊一時失語,但那雙眼睛卻仍舊睜大着,死死盯着琴酒的後腦勺一眨不敢眨。
組織的醫院内,躺在柔軟舒适的病床上,醫生在為他檢查身體,萊伊卻還是回不過神來。
他固執地望過去,琴酒斜倚在門框處,黑色的大衣沒有穿好,松松垮垮地斜披在身上。他半仰着頭,似乎在看天花闆上的白熾燈,目光卻放空,又好像裡面什麼都沒有。
萊伊的喉嚨有些發幹。
他幾次想要開口和琴酒說話,卻都又閉上,根本不知該聊什麼。
和想象中不同,琴酒沒有将他丢在酒吧任那群虎狼吞吃,而是将他帶來了醫院。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琴酒什麼時候對敵人這樣心慈手軟了?
“琴酒。”有人先萊伊一步開口了。
萊伊努力從醫生護士之間的縫隙望過去,就見一個身上纏裹着大量繃帶的魁梧青年走進來,看身上的肌肉明明兇巴巴的,那雙金色的眼眸卻清澈的不像是組織成員。
正在此時,那雙金眸朝萊伊掃了眼。
不同于剛剛的澄澈單純,萊伊第一次發覺金色的眼眸竟也能如此犀利,絲絲縷縷的寒意似乎要侵入萊伊的骨頭裡,令他的頭皮都開始一紮一紮地疼,大腦拼命嘶吼着“危險”。
“他是你養的狗嗎?”柏圖斯的話也無禮極了。
萊伊才想反駁,琴酒卻先一步開口:“不是。他是我的接班人。”
什……
萊伊再一次失語。
柏圖斯卻好像突然對萊伊沒了興趣,又朝琴酒靠近了一些,他溫順地低下頭,聲音也緩和許多:“先生給我發了消息,說今後我是你的了。”
先生!
萊伊頭腦風暴,這是組織内疑似boss的代稱。
“我向他要了你。”
柏圖斯臉上的表情頓時生動起來,語氣也變得輕快:“我知道,你是不會抛棄我的,就算我們分開那麼多年,你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我們之間的羁絆是無論誰都無法斬斷的!”
他越說越興奮,幾乎要整個人都貼到琴酒身上去了,眉飛色舞。
病床上的萊伊冷笑了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寒暄:“琴酒,說說看吧,什麼是接班人?”
“我的地位,我的權勢。”
萊伊的眸光逐漸凝固。
“三年後,我會離開組織,先生讓我找一個接替者,我認為你就很合适。”琴酒冷淡地瞥了萊伊一眼,道:“這件事情組織内還沒有公開,為了不引起騷亂,暫時不要讓人知道。”
“我一定保密!”柏圖斯迅速說道。
醫生和護士也連忙保證不會洩露,隻有萊伊還沉浸在巨大的信息轟/炸/中回不過神來。
琴酒……要離開組織?
琴酒選定他……
一時之間,萊伊真不知自己該先為哪個消息感到震驚,這兩個消息對他來說都太震撼了。
“我知道你是朗姆的人,從朗姆的身邊離開,我能給你更多。”琴酒幾乎是在命令萊伊。
萊伊知道琴酒說的是真的,可他還是久久無言,一時呆滞。
琴酒離開醫院回到安全屋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安全屋黑漆漆的,沒有開燈,冷冷清清。
他走進去,先是環視了一下周圍環境,又去敲了蘇格蘭的房門。
沒人回應。
用鑰匙打開門,蘇格蘭的被褥都好好疊着,空氣有些冷,房間裡完全沒有蘇格蘭的影子。
弟弟人呢?
琴酒拿出手機撥通蘇格蘭的電話,毫不意外地無人接聽。
他皺了皺眉,又給安室透打去了電話,詢問他蘇格蘭的情況。
“什麼?蘇格蘭?我不知道啊。他還沒回去是不是有任務啊?”安室透睜眼說瞎話。
沒等安室透繼續轉圜,琴酒已經按下了挂斷鍵,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了。
半夜三更的出去鬼混,高明這個弟弟還真是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