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晚上自然不會看什麼爆米花大片，而是看愛國教育主旋律電影。不過對于同學們來說，能看在學校的教室裡看電影，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看到最後，甯嘉安真的被感動到了，曆史從來不是虛浮的，那些波瀾壯闊的過往，托舉起了如今的安好。

甯嘉安轉過頭去，想悄悄和梁曉康讨論一下，卻剛好看到梁曉康哭出來。

表情還繃着，但是淚已經流下來了。教室裡的燈全部關着，隻有投影儀發着光。那光從投影幕布上漫反射到整個教室，一點微光途經梁曉康的臉，又進到了甯嘉安的眼中。

甯嘉安給他遞了張紙巾。梁曉康低聲說了句謝，然後胡亂擦了擦眼淚。

看電影的時候總有那麼一個同學，可以在最合适的時間點把整個教室的燈摁亮，就如同電影中轟然亮起的頂燈，一瞬間将大家從電影拉回現實。

燈亮了，電影也結束了，教室的音響發出輕微的電流聲。甯嘉安看向梁曉康，他的眼眶有點發紅。

“别看啦……”他有點不好意思。

“嗯，我不看。”甯嘉安輕輕說，轉過身，真的就不看了。

之後的幾天，大家和教官逐漸熟悉，才知道原來晚上就是安排出來□□國教育的，并沒有什麼“表現好待教室，表現不好去罰站”的規矩。而教官也隻是訓練的時候嚴肅，休息的時間會和大家一起唱唱歌，聊一些可以講的故事，還給同學們演示過一整套軍體拳。

站軍姿的時候10分鐘幾乎要了大家的命，練習下蹲動作的20分鐘讓大家腰酸背痛，學習了好幾首軍歌，雖然唱出來都不在調上，還有模拟走方陣的兩個鐘頭……

每每有一小段休息時間，大家就高興得不得了。有個同學曬傷了手臂，疼得吱哇亂叫，卻堅決沒有請假，而是和大家一起堅持到走完方陣。和教官告别的時候，還是這個同學，哭得最慘，把葉老師包裡的紙巾都哭完了。

甯嘉安和梁曉康站在角落裡目送教官離開。甯嘉安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悄悄遞給梁曉康。

為期一周的軍訓結束，甯嘉安銘記着這段時間所有汗水，雖然并不想重新經曆一次，但卻衷心地懷念着。

不過此時此刻，他們又要回歸到高中生的主業——學習中去。

最能打擊到學生的還是想不明白的題和提不上去的分數。甯嘉安寫作業寫到焦頭爛額，頓時覺得軍訓隻是攻擊他的身體，而學習是真的攻心。

而相比甯嘉安，梁曉康就很痛苦了。

因為學校物競預賽的名額多了一些，高二高三的物競生全都算上，也沒把名額用完，所以競賽部主任大手一揮，讓高一的物競老師選五個好的苗子過來。

然後梁曉康就被拉過去了，順便被塞了一大堆習題。

梁曉康欲哭無淚，每天睜眼就是刷題，閉眼前也是刷題，就連做噩夢，都是自己在刷題。

周末了，兩人一起學習，甯嘉安寫課内布置的作業，梁曉康依然在刷物競老師塞的競賽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梁曉康忽然擱下手中水筆，虛虛地問出了這麼幾句。

甯嘉安十分熟練地回答：“你是李華，你在英語試卷上，現在要給外國友人寫一封感謝信。”

“……”不管第幾次聽到都還是覺得這個回答很神奇。

“老師不是準了你這段時間課内的作業可以放松些嗎？”甯嘉安也放下筆，轉身對他說。

“但問題是，這競賽，它它它……”梁曉康頓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它不是給人學的啊！”

“我支持。”

“哪裡有下周考試讓我花一個星期速成的道理！”

“嗯，是挺慘的。”

“而且！老師給我的習題量是其他幾個同學的五倍！”

“嚯，那更慘了。”

“我想喝牛奶……”梁曉康緩緩地趴在了面前攤開的習題上。

他聽到甯嘉安起身的聲音，拖鞋和地闆微微摩擦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十分安心

……于是更加不想起身寫這些五花八門的競賽題了。

一個有點冰的東西突然貼在了他的側臉上。

“嗷！”他吓了一跳，一下子直起身子，發現這冰冰涼涼的是一盒牛奶。

罪魁禍首還頗有些遺憾地說：“雖然是冰箱裡拿出來的，但是紙質包裝的比熱容還是高了點啊……”

“喝了牛奶接着寫吧，很快就到初賽了，不用有壓力，高二的競賽才是你的主場。”

梁曉康把吸管插進飲管孔，擡頭和正站着的甯嘉安對視，說：“嗯，你說得對。不過我會盡量拿個我不後悔的成績的。”

不後悔的成績是什麼樣的成績？甯嘉安一邊喝牛奶一邊想着，直到牛奶盒被喝空，發出咵咵脆響。

也許就是認真做完這些題之後考出來的成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