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嘉安小聲地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嘛……”梁曉康轉過身,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沒什麼,笑你帥不過三秒。”甯嘉安順手插刀。
梁曉康忽然就洩了氣,松開甯嘉安的手臂,把自己的書包拿下來放到傳送帶上過安檢。
甯嘉安也把書包放上去。
過完安檢還得接着下扶梯,甯嘉安一拍腦袋,發現自己前面想說的話忘記了。
“我總覺得剛剛我想說的話還挺重要的,怎麼就忘記了,難道我年紀輕輕就要老年癡呆了嗎?”甯嘉安晃着頭說。
梁曉康站在後頭,面無表情地薅他的腦袋,動作不重。甯嘉安感覺到頭上的東西,回頭确認是梁曉康站在後頭,又把頭轉了回去,不再搖頭晃腦。
甯嘉安并不介意被人摸腦袋,或者說不介意梁曉康這樣禍害他的頭,隻要不抓着頭發往外薅,那都好說。
但是梁曉康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你是不是比我高一點?”甯嘉安問。
梁曉康聽到這個問題,有些茫然,緩緩把手從甯嘉安頭頂拿下來了。
“可能是?我們倆身高一直差不多,也許稍微高一點吧,我很長時間沒有量身高了。”
“關于身高不是有各種說法嘛。”甯嘉安走下扶梯,順便看了一眼顯示屏,下一班地鐵還有兩分鐘到站。
兩人在上車的區域站定。
“被人摸頭會長不高,在室内撐雨傘會長不高,”甯嘉安歎了口氣,“有時候我都懷疑,這些講的是不是植物,如果換成植物的話,就完全說得通了。”
“哈哈哈你說得有道理,生物老師聽了都要過來給你個大拇指!”
之後的每一天都過得和前面的任何一天差不多,但又從來沒有完全一樣的兩天,早上是他先到還是梁曉康先到,自己是邁着哪條腿進教室,教室裡第一個被老師抓到打瞌睡的同學,午睡前正在寫的作業科目……
甯嘉安知道了自己與父母并沒有血緣關系,在想通之後,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軌。
不過即使是在之前的半個月,甯嘉安的生活也是這個樣子,正在做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同,畢竟情緒如何糟糕,作業的量不會減少,将來高考的競争壓力不會減少,頂級學府不會朝所有學生敞開大門,而每一個要參加高考的高中生都總要走上那條獨木橋。所以甯嘉安刷題,整理錯題,額外做些習題,并不會因為情緒不好而停下腳步。
某個課間,有個同學拿着一個鐵皮餅幹盒給同學們分餅幹,分的差不多了,正準備把蓋子關上,卻被外頭飛奔進來的同學撞到了。
人沒什麼事,隻是還沒來得及合上的鐵皮餅幹盒飛了,在講台上方劃出一條抛物線。
這鐵皮餅幹盒哐當砸在地上,發出巨響。但是撞在一起的同學卻沒來得及顧上這鐵皮餅幹盒,他們的目光聚集在被撒上餅幹屑的講台桌上。
此時距離預備鈴響起還有不到一分鐘,這兩人完全顧不上考慮到底是跑進來的人不長眼還是站在這兒的人擋道,慌慌張張地把餅幹屑混着粉筆灰一起清理掉。
甯嘉安的目光先是落在講台處的二人身上,随即又看向那個無人問津的餅幹盒。
他起身過去,在餅幹盒邊上蹲下,幫忙把餅幹盒撿了起來。
餅幹盒開口朝下,雖然和地面撞得很大聲,但出乎意料地沒有明顯的變形,隻有一點磕痕。他注意到裡面的餅幹屑已經很少了,隻有少數卡在靠近開口的位置。
他隻是很簡單地看了兩眼,然後就把它放在了講台桌上,并收到同學的一個感激的眼神。
甯嘉安擺擺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雖說放在就是真的放下了,但是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并沒有注意裝着收養登記證的鐵皮餅幹盒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更重要的是,他當時慌慌張張地把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回去的時候沒有複原原來的擺放方式。
但是現在想起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一來他當時從鐵皮餅幹盒裡拿出那些東西之後大腦直接空白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擺放方式;二來是因為他已經決定把這件事放下,此時再多想,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可是不管他注不注意,在不在乎,事實如此。達摩利斯之劍終究還是豎在了他的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
不過很快有其他事情暫時奪走了他的注意力——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決賽的獲獎名單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