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老師們還能稍微花點時間過來給他們講試卷,剛好競賽課停了,晚自習又變成了兵家必争之地,迅速被各科老師瓜分殆盡。
唯有最後一節課有如一片淨土,是一節純粹的自習課。
由于這幾天考試,沒怎麼上課,自然也就沒有同步的作業和習題。甯嘉安翻出自己額外在做的習題,全神貫注地做着。
這本習題是老師推薦的,班上不少同學都買了,不過老師并不會專門布置這上面的題目,做不做、做多少全憑個人情況。
甯嘉安是選擇性地做,因為裡面有不少基礎的題目和課内習題有重合,所以沒有刻意再做一遍的必要。
快下課的時候他想了想,收拾了一些語文的作文素材放進書包。
下課鈴響起,他和梁曉康一起離開教室準備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考完期末考,就已經有種放假的感覺,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梁曉康感慨道。
“可能是因為小學六年習慣了吧。我現在倒是沒什麼感覺了,初高中的學習安排實在是太緊湊了。”甯嘉安想了想,說。
其實補課長期以來都是學校、老師和教育局鬥智鬥勇的領域,如果教育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就可以直接在學校裡上課;如果查得嚴,各個班級就會想辦法在校外找個教室,然後繼續補課。
“你還你不記得我們初二的時候!”甯嘉安像是想起了什麼很有意思的事情,笑了起來。
“當然記得,”梁曉康也笑起來,“當時家長們找了個什麼學校裡頭的校舍,把我們拉過去,上課就直接在人家的教室裡。結果咱們一夥人剛過去第二天,一起床就被人家教育局趕回去了。”
“對啊,然後咱們當時的英語老師一大早過來發現大家都不見了,還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甯嘉安一邊笑一邊說。
“然後我們度過了初中最長的暑假,好像是……35天?”梁曉康有些猶豫,但還是報出一個數字來。
“應該是,我印象中也是35天,不過那個時候老師也加了不少作業就是了。”甯嘉安說。
說着說着兩個人就走到了地鐵站。
“現在管得應該不太嚴了吧?我看我們都可以在學校裡上課。”梁曉康歎了口氣,似乎有些遺憾自己随着寒風飄散凋零的假期。
“不好說,我看學校連放假的時間都沒有定下來,”甯嘉安覺得補課可能還是有風險,“不過這些就交給學校和老師操心吧,咱們聽通知就好了。”
“說得也是!”梁曉康對于這個說法十分信服。
*
但是實際的情況,兩人都沒有想到。
他們經曆了一整天老師沒空搭理他們但是試卷到位的一天,又經曆正常按照課表上課的補課第一天。
補課第二天,不知道哪裡傳來消息,說補課要告吹了。
“還有這種好事!”一個同學聽了,兩眼放光地說。
班上平平淡淡的氛圍一下子熱烈起來,幾個消息靈通的同學直接出門找其他班的同學交流各種小道消息。
消息版本衆多,說得大抵是他們很可能明天就能放假了,還有個版本,是補課可以正常進行。處于人之常情,前一種說法的傳播度要廣泛得多。
甯嘉安倒是兩個消息都聽到了。
“你覺得我們明天能放假嗎?”梁曉康問。
“我覺得不好說,畢竟這次兩種消息都有,誰知道最後會怎麼樣。”甯嘉安保持中立态度,覺得事情沒有這麼樂觀。
結果第二天,平行班的同學抱着一大堆作業歡天喜地地回了家,而年級裡的競賽班和文科重點班,也就是高二(1)班和高二(2)班,都在正常上課。
當同學們聽到附近樓梯間傳來的聲音,便心浮氣躁,注意力開始渙散。
葉老師站在講台上,把大家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
“大家再堅持一下,我們也就多補一個星期。”葉老師伸手捏了捏鼻梁,努力平靜下來。
“哦——”大家拉長聲音回答,聽起來就特别委屈,一點活潑勁兒都沒有了。
葉老師想起他們平時嬉皮笑臉的樣子,頓時也有些不習慣。但是沒辦法,可還是得接着上,既然都已經确定要補課了,還不如把時間利用好。
葉老師敲了敲黑闆:“好了,我們接着看這個單詞……”
下課之後,甯嘉安坐在座位上補充課堂沒記完整的筆記。葉老師則将班上還在參加競賽的同學都叫了出來。
雖然每個學科目前還在學競賽的同學都不多了,但是加起來的數目還挺可觀,所以葉老師這麼一喊,教室裡就空了大半。
甯嘉安擡頭看了一眼,看到梁曉康離開教室的背影,歪了一下頭,又重新低下頭記筆記。
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甯嘉安想。
記完筆記,他把筆記本收了起來,從桌肚拿出下節課要用的課本。就在這個時候,班級門口忽然吵鬧起來。
剛剛被老師叫出去的同學又回來了。
梁曉康失魂落魄地飄了回來。
“你怎麼了?老師和你們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消息?”甯嘉安難得看到梁曉康如此恍惚。
梁曉康:“我們要補課。”
“嗯我知道我們要補課,所以到底怎麼了?”甯嘉安有些疑惑。
“我是說學競賽的同學額外要補課……”梁曉康頹然坐下,把臉埋進自己的胳膊裡。
“……那确實挺慘的,”甯嘉安露出同情的表情,“所以你們要補多久?”
“我們要再多補一周!”梁曉康的聲音從臂彎處傳出來,聽起來悶悶的。
再多補一周,那基本上就是補到臘月二十八了,确實挺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