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認真想了想，說：“可能你臉上就寫了拒絕别人的理由。”

甯嘉安接着疑惑：“啊？我臉上寫什麼了？”

梁曉康走過來看他，裝模作樣地端詳片刻，說：“你臉上寫着‘高考前絕對不談戀愛’。”

甯嘉安想反駁，但是緊接着發現好像确實是這麼回事，“好吧，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你說得對。”

兩個人從地鐵站出來，往小區走去。

街邊的路燈昏黃，吸引了不少小飛蟲，遠看起來亂糟糟的，甯嘉安将視線從路燈上移開，看向自己的發小。

“也許是因為我還不理解吧。”甯嘉安忽然開口。

“不理解什麼？”梁曉康問。

“我不知道為什麼大家會向往戀愛，也感覺不到人與人之間的那種……”甯嘉安想了想，雖然他在語文應試上做得很好，但是真的到了自己描述的時候，還是難免在用詞上犯難，“怎麼說呢，可能是‘牽扯’的感覺？我說不上來……”

梁曉康隻是默默聽着，神情十分柔和。街邊的路燈等間距排列着，随着他們的走動，照在身上的光呈現周期性的變化。柔黃的光在他臉上滾過一輪又一輪。

居民區的夜晚十分安靜，鬧市區的燈紅酒綠和人來人往被一個個街區隔斷到很遠之外，路上偶爾有車慢慢開過，并不鳴笛。這條路上好像隻剩下甯嘉安和梁曉康兩個人，影子在地上很有默契地同步變化着。

甯嘉安眨了眨眼，覺得現在的氛圍，他也形容不來。

“唉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聊學習吧，就說說今天那張卷子吧……”甯嘉安一聲歎氣，換了個東西聊。

于是話題往一個猝不及防但對于高中生很正常方向一路狂奔。

梁曉康很自然地接上這個話題，他斂起眼中的情緒，把視線從甯嘉安身上移開，看向前方。

回到家中後，梁曉康先行洗漱。洗漱完畢後，他卻沒有像平時一樣馬上撥語音給甯嘉安，或者等着對方撥過來而是先給姐姐發了條消息。

“我總是擔心他看出什麼來，又覺得他可能确實看不出來。”

姐姐沒有馬上回複，梁曉康也不準備幹等着，而是給甯嘉安撥語音，順手把要寫的練習翻開。

語音接通，兩人和平時一樣開始睡前的學習。

很長一段時間裡兩人沒有交流，梁曉康也隻是一直埋頭學習，并沒有看手機。

但是多麼神奇，一通語音讓他們仿佛并排坐在一張書桌旁。

梁曉康寫完一套卷子，打開一旁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然後順手拿起手機看看姐姐有沒有給他回消息。

還沒有，也許她今天睡得比較早，他想。

不知道為什麼梁曉康握着手機發起了呆，手機的屏幕因為長時間沒有操作，先是暗了些，緊接着徹底息屏。

梁曉康這才會回神，下意識打開手機。

姐姐的消息跳了出來。

姐姐：“嘉安是個聰明的孩子，想明白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姐姐：“他值得你珍惜，再等等。”

與此同時甯嘉安忽然說：“曉康，你做了數學老師發的那套提升卷了嗎？”

梁曉康的手猛地一顫，聲音倒還是穩的：“我跳着做了，你說哪一題……”

甯嘉安翻了翻，把自己勾出來的題拿出來問了一下，聽對方條理清晰地講了講，頓時把思路理清楚了。

“謝謝梁老師！”甯嘉安笑着說。

“诶，甯老師客氣了。”梁曉康忙說。

于是屏幕兩邊又安靜下來。

待到挂斷語音，甯嘉安躺上床，在生物鐘的作用下慢慢昏沉。

快睡着時候，甯嘉安感覺腦海中飄過一個畫面，梁曉康在路燈下認真看着他，而他自己正叭叭叭地說話。

好像路能延伸到無窮遠，話永遠說不完。

他笑了一下，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