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康不作聲了，緊張地抿了抿嘴。

雖然甯嘉安并沒有看到他的反應。過了一會兒，他喉嚨有點發緊，但還是開口說：“其實我沒有這麼厲害，之前你說我滿臉寫着‘高考前不談戀愛’，其實這都不算什麼自己要求，隻不過是單純的能力問題。我不相信自己能兼顧，也暫時不明白什麼是……‘喜歡’。”

甯嘉安自顧自地說了一長串，一直不敢去看梁曉康的表情，此時才真正擡起頭，和他對視。出乎意料的是，甯嘉安沒有在梁曉康眼中看到什麼負面情緒，他看起來并不平靜，但是也看不出慌亂，隻是在認真地聽着他說的話。

這種認知讓甯嘉安稍微冷靜了一些，不足以讓他完全放輕松，但好歹讓他沒有那麼緊張了。

“但是我現在很矛盾。我在期盼和恐懼同樣的事物，但是我真的很感激，所以接下來的話雖然很難開口，但是我必須說出來。”甯嘉安意有所指。

“嘉安……”梁曉康正要說些什麼，卻被甯嘉安輕輕打斷。

“等等我好嗎？”甯嘉安說完這句話，整個人都緊繃起來。甯嘉安的反應讓梁曉康想起了小區裡怕生的小麻雀，似乎稍有不對勁，就會撲棱着翅膀飛走。

梁曉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努力把他看透徹，看清楚，随後堅定地說：“好。”

“等高考結束之後，我會先把我想說的話說出來，但是你不需要着急回答，等你願意回答的時候，我随時都在。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對嗎？”

“嗯……”甯嘉安應下，和梁曉康告别，緊接着松開手跑回了家。

*

挂斷和甯嘉安的語音，結束睡前的自習之後，梁曉康發了條消息給梁曉安，得到了秒回。

雖然對于大學生的作息早有認知，但是一想到自己這個點了也還沒休息，梁曉康就十分熟練地心疼了一下高三生群體。

過了一會兒，對面撥了語音過來。

“好了好了現在可以了，你要說什麼？”梁曉安的呼吸尚未平穩，大概是因為剛剛寝室裡跑出來。這會兒已經臨近一點，雖然大學裡有不少夜貓子尚未入睡，但是梁曉安并不想打擾到已經歇下的同學，于是跑到宿舍樓外頭給梁曉康撥語音。

“我想問，為什麼你那個時候會選擇不離校，繼續在學校裡正常上課，甚至最後還正常參加了高考呢？”

“雖然我不是不是很想回憶自己年少無知盲目喜歡的那個人吧，但是既然你都這麼問了我也可以考慮回憶回憶……诶等等，你又是為了誰？為了嘉安？”梁曉安馬上反應過來，心中立馬有數了。

“可以這麼說吧，但是說到底還是為了我自己，其實這是一個很自私的想法，對于甯嘉安沒有什麼好處，隻是滿足了我自己想要和他再多相處一些時間的私念罷了。”梁曉康聲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你們到哪一步了？”梁曉安切換八卦模式，頗有些戲谑地問了句。

“還沒告白，我其實也覺得現在這個時間還是不合适，等他高考完吧。”梁曉康簡要地說。

“不是問你告沒告白，是問嘉安知不知道你對他什麼意思了。”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你幹了什麼啊？”梁曉安十分驚訝，說話聲音忽然大了一下，又馬上壓下聲音，“不應該啊，我以為你會一直瞞到高考結束，說不定還能瞞過大學，等十年後你也單身他也單身再不經意透露……”

“停停停，越說越離譜了，我是這樣的人嗎？嘉安他隻是明白得晚，情商很正常的好吧！”梁曉康趕緊打斷自己親姐的胡說八道。

“我隻是有點緊張，沒事你随便聽聽。你是想問我當時怎麼下定決心的是吧？”梁曉安終于冷靜下來。

“差不多，其實就是想找點勇氣……”

“那你應該去找梁靜茹老師，”梁曉安面不改色地說，随即把話題扯回來，“其實當時我沒有想太多，就是覺得初戀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為了這玩意兒考一次高考也沒什麼，所以就回來正常上課了，反正和老班說了，他也沒不讓我回來啊。”

這事情說來話長，不過梁曉康早就清楚來龍去脈。

梁曉康還是一個清澈的小學生時，就見證了梁曉安猝不及防開始的暗戀，見證着她和他同班三年半卻沒有任何發展。作為場外人士，梁曉康用自己日漸豐富的理論知識和一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姐慫，對面也不見得真誠。

然後他被梁曉安揉扁搓圓扔給了甯嘉安。出于對姐姐的尊重，再考慮到甯嘉安在這一方面的理論水平，梁曉康并沒有把自己的結論拿出來招搖過市，而是默默地關注。

梁曉安拿了保送資格，本來要離校，當時正在讀初二的梁曉康還準備去教室幫她一起搬書來着。

結果梁曉安改了主意，準備在學校繼續上課，正常參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