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三模出得格外簡單，從語數英到小三門都透露出一種“給大家找點信心”的感覺。

但是題目簡單并不意味着就能考高考好，畢竟考試這玩意兒，你難我難大家難，反過來也是一樣。而賦分制度就導緻原始分的參考價值不大，隻有看自己在所有考生的排名如何，才能定下最終的分數。

好在甯嘉安他們班上不少同學都已經放掉了至少一門的選考，剩下的選科也都是經曆了非常充分的複習，再加上考前老師的耳提面命，總體上來說還是很不錯。

而不需要賦分的語數外就是另一回事了，試卷可以簡單，但改卷也可以相應地變嚴格，總之成績出來之後還是那回事，不少同學的數學被嚴抓了答題規範，通通看着自己的小分反省去了。

根據甯嘉安的觀察，班上的同學們的備考狀态都很好。在高三階段幾次沉浮的精神氣最終在高考前達到了最好的狀态。

雖然很想站在高三的尾巴上感慨一聲“時間過得真快”，但是隻要開始回想過去發生的種種，曆數做過的題目、考過的考試，再想想首考的忐忑心态，百日誓師時的昂揚鬥志……

一旦時間被标上了密密麻麻的注腳，就注定無法輕盈，無法飛逝，成為了生命中無法快進的一段經曆。

考試前最後一天，甯嘉安收好老師發下來的準考證，坐在位置上認真聽葉老師講考試注意事項。

所有人都端正坐着，擡頭認真聽講。

“……要帶的東西一樣也不能少，不能帶的一樣也不能多，大家明天早上起來以後再檢查一遍！”葉老師終于講完長長的注意事項，一下子停下來，就覺得嘴裡發幹，喉嚨有點緊。

同學們依然擡着頭，看着葉老師。

“去吧，你們是最棒的！”

*

過後很多年，甯嘉安不止一次地回憶起高考那幾天，說不上懷念與否。那時的緊張或者從容依次從回憶中褪色淡去，甯嘉安隻記得刺眼的豔陽，翻湧的熱浪，還有差點滴在試卷上的汗水。

因為隻需要考語數外，甯嘉安的高考為期兩天，結束得很早。第二天晚上，當外語考試的結束鈴聲響起，他放下手中的筆。準考證和相關信息的填塗已經檢查多次，選擇題的選項已經核仔細核對過，兩篇作文也已經通讀兩遍。

不說什麼超常發揮，至少甯嘉安已經杜絕了所有可能出現的低級錯誤，保證了正常發揮。

手上的試卷、答題卷和草稿紙全部被監考老師收走。他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文具，等待老師清點完試卷。

走出教室之後，他有一瞬的茫然：真的結束了嗎？

他被人群裹挾着離開了教學樓，和梁曉康在考場外碰面，一起回家。

此時兩人之間就出現了本質的區别，甯嘉安已經考完了，而梁曉康還剩下三門，接下來還得分兩天考。

“恭喜你，高考結束了，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梁曉康對他說。

甯嘉安笑了笑，說：“可以再等兩天，這兩天我陪你一起吧。”

梁曉康有些驚訝，不過更多的是感動：“那我要是沒帶三個一百回來，就太對不起你這份情了。”

甯嘉安：“你肯定能考到的，相信自己。”

身處考場的感覺和在場外等候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甯嘉安在周邊找了家便民圖書館坐着，此時裡面聚集着許多家長。

他本來想要用看書打發這段時間，随手從書架上找了本小說，卻根本看不進去。

替自己焦慮直接影響到自己的行為，但是替别人焦慮就是幹着急，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幫不上，隻能盼着時間過得快一點。

好不容易等到考試快要結束，甯嘉安把書原樣放回去，離開便民圖書館，回到考場門口。

他在一衆家長老師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沒人有空閑功夫注意邊上一個陌生的學生仔，而是盯着學校裡頭，等着自家孩子出來。

考試結束之後，考生們并沒有馬上出來，而是稍微又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跑出來。

再之後，教學樓的各個出口就像開了閘似的，湧出大批學生，穿着不同的校服，顔色一點也不和諧。

甯嘉安就這麼一直盯着跑過來的人群，看到快要視覺疲勞，終于看到了他要等的那個人。

先前的焦慮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他伸手拉住梁曉康的胳膊，沒來得及寒暄，先拽着他一同從人群中離開。

“下一門在下午，時間還長，我們現在直接回學校，中飯也在學校。如果睡得着的話可以在教室午睡一會兒，睡不着也最好躺着休息一下，到時間我會喊你的，不用擔心睡過了……”甯嘉安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大串，一邊和他一塊兒往車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