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仰止緊緊握着拳頭,靜靜凝視着她,“阿璎姑娘,你就這般拿命去拼??”
聞言,陸挽钗微微抿唇,那張帶着病色的臉更加惹人憐愛。
蔣仰止辦事的确靠得住。
“我不要緊,可明郎君身上的傷才是真重,事有輕重緩急……”陸挽钗全然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似的,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意,隻面露擔憂之色地望向秦淵。
她忽地貌似胸口一痛,秦淵聞聲望過去,她卻向袖口摸了摸,從中摸出一個做工精巧的荷包來,她連忙打開荷包,手探入,而後取出一棵草般的東西來。
是金銀花。
蜷縮在荷包裡已然有些蔫巴,可憐巴巴地躺在陸挽钗手心。
“可惜隻有這一棵,是我太沒用……”
“不必妄自菲薄。”秦淵站起身來,終于有所行動,忽而神色一冷,“另外,還望姑娘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
陸挽钗怔愣片刻,又盯着自己手中的金銀花,“這個對你的傷勢好,得盡快曬幹它。”
說着便要掀開身上的被子下榻。
可卻被一人輕輕摁住,她擡頭去看秦淵,男人陰沉着臉,可他眸中使勁藏匿起來的關切卻還是被她捕捉到,“都什麼時候了?躺回去。”
随後她身上的被子被人強行拉上去,手中也被秦淵塞過來一碗黑乎乎的湯汁。
泛着苦澀難聞的藥味,陸挽钗讨厭喝藥,緊緊抿着唇不願去喝,從前為着給晉王生子,她可沒少喝藥。
可笑晉王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自始至終,她都是被算計玩弄的那一個。
她忽地嗓子有些癢,忍不住輕咳兩聲,秦淵見狀連忙上前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替她順氣。
“把藥喝了。”
像是察覺陸挽钗不願喝藥,秦淵伸-出手指了指那藥。
陸挽钗沒法子,隻得一口氣喝下那黑乎乎的藥汁,昏沉沉地再次睡去。
夢中身體依然沉重,幾乎動彈不得,陸挽钗掙-紮着挪動,每次醒來身體都格外乏累。
蔣仰止已不知去往何處,陸挽钗望着窗外,有些擔心之後的謀劃會無法繼續。
柴房傳來細碎的聲響,陸挽钗不知是秦淵還是蔣仰止,便掀開身上的被子下榻向柴房走去。
聲音越來越近,陸挽钗也漸漸看清柴房裡的人。
男人雖然身上有傷,可卻守着藥爐專心盯着那藥,隻是他畢竟是帝王,動作有些生澀,弄得身上的衣料都被濺上黑乎乎的藥汁。
她扶着門框,靜靜地凝着他。
可她剛一站定,秦淵便掀開藥爐的蓋子,似乎是想查看藥熬得如何了,不知是否是牽扯到了傷口,拿在他手中的蓋子蓦的滑落。
滾燙的藥汁被濺出幾分,不可避免地落在他的手上。
“明郎君!”
陸挽钗狀似慌了神,急忙走進去查看他的手,隻見他的手指已經被燙得有些發紅,可他卻根本沒在意似的。
“一點小傷,沒什麼,你先回去躺着,藥一會就好。”秦淵将她扶出去,又扶着她坐回到床榻上,“别再動了。”
陸挽钗嘴唇動了動,剛想說什麼,卻聽屋外一陣響聲,她滿心孤疑,打開窗戶望過去,卻見蔣仰止不知從哪弄來柴木,手中揮舞着斧頭,将其劈成細條。
這聲音也驚動了外間的秦淵,他擡步出來,可蔣仰止卻突然停下劈柴的手,将其捆起來抱到柴房中。
屋内的女子似乎被驚動,緩緩扶着門框走出來。
蔣仰止将木柴放到地上,餘光瞥見她的裙擺,站起身來時,假裝沒看見一旁的秦淵,從腰上解開挂着的水壺。
而後遞給陸挽钗,“阿璎姑娘,這是大夫吩咐給你熬的姜湯,我手藝不好,你别嫌棄。”
他一邊說還一邊摸了摸後腦勺,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陸挽钗輕笑一聲接過,“不嫌棄,多謝劉大哥。”
看着她對他輕笑,笑意在唇邊掀開無盡的明媚。
秦淵緊緊盯着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劉大哥,眸色又瞬間歸于冷漠,袖中的手暗暗摁住一旁的燭台。
身上的傷口幾乎又有裂開的前兆,傷口的疼痛和他心底的莫名其妙的撕扯感令他越來越無法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