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他才将自己控制住。
陸挽钗垂下眸子去,眼淚瞬間流下來,剛想擡手去撫摸胸口,可手臂與胸口同時一痛,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秦淵皺眉詢問,随即回頭去叫吳和順,“來人,傳太醫!”
“陛下三思!”陸挽钗又輕咳起來,撫着手臂上當時苦肉計留下的傷,“若是被人發現妾曾與陛下……定會對陛下聖名有損,妾不敢如此。”
可秦淵不管這個,徑直密傳太醫過來為她看傷,太醫檢查完她的傷口後,轉身禀報,“禀陛下,這位貴人身中慢性毒藥已久,須得慢慢拔出餘毒。”
隻是手臂這傷像是狠心劃下去的,極其深,後又病情反反複複,又看似不曾好好醫治過,此番怕是不好治了。”
“不惜一切代價治好她。”秦淵冷聲下令,“下去,還有,閉上你的嘴。”
那太醫當即跪地保證,而後轉身離去,等太醫走後,秦淵才望向她受傷的手臂。
那是為他治傷留下的傷……刀口極深……
秦淵隻覺自己胸口一痛,似乎有什麼情愫在沖擊着他的胸口,叫嚣着想要沖出來,秦淵極力壓制下去。
陸挽钗眸中的暗光瞬間沉下來,似乎有晶瑩的淚珠從眼眶滑落,她雙手交疊行禮,“陛下,我……”
可剛要彎下腰去時,一張信箋卻從她袖中飄落出來。
“這是何物?”秦淵将其撿起,陸挽钗似乎心有焦急,想急忙阻止,卻也沒攬住秦淵看得快。
那信箋寥寥數語,情真意切,竟是一封不顧一切求他尋找“明郎君”的書信!
秦淵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久久不能回神。
那日分離後,原來她一直在尋自己?
陸挽钗沒再開口言語,二人之間未有絲毫的聲響,隻有微風拂動的聲音與蠟燭燃燒的聲音。
“此事事關重大……還需斟酌。”秦淵擡眸望向她。
陸挽钗緩緩點頭,卻并未說話。
“你走吧,朕再想想。”
得到帝王的親口承諾,陸挽钗這以退為進的招數才慢慢收起來,隐隐松下一口氣。
當晚回府後,陸挽钗便又病了,她似乎睡了很久,這一覺很長,長到将她的一生走完,她親眼看着四十多歲的自己躺在床上含恨而死。
靈堂之上,晉王也不肯來看一眼自己,陸挽钗眼眸中盡是失望之意,可下一瞬,一道明黃.色身影闖入她的視線。
已蒼老不少的帝王從袖中掏出一方舊絲帕來,疊得方方正正放在她手邊,又将一枚雕刻精緻的白玉放進她的棺材。
雖然面無表情,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一滴無聲的淚悄然滑落。
“阿璎,朕來晚了。”
陸挽钗猛然驚醒,身邊的青荇總算松了口氣,隻是青荇眼神忽閃着,時不時望望外邊,似乎想與她說些什麼。
“青荇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等衆人都走後,陸挽钗才緩緩開口詢問:“怎麼了?”
“是蔣侍衛送來的東西,什麼也沒說,奴婢憂心是何重要之物,便隻得拿來請示王妃。”
“拿來我看看。”陸挽钗伸手接過去那包藥,隻輕輕放在鼻下嗅了嗅,便輕輕一笑,“好東西。”
她當即拿出那藥包裡的藥丸來,服下一顆去。
她何嘗不明白這藥的意思,她常年服藥,藥材都認了個七七八八,皇帝既然不肯松口,她便隻能铤而走險逼他一把。
青荇沒察覺什麼不對,隻當是王妃精神好些了,之後的日子裡,她照顧起陸挽钗來也愈發有盼頭起來。
那“藥”陸挽钗每日都會服下一顆,在接連服下第七顆之後,青荇卻驚恐地發現她家王妃的身子竟愈發地弱了下來。
晉王妃養子秦赟聽聞此事後,也連忙跑過來見她,“母親!”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赟兒眸中盡是淚珠,“太醫令也沒有辦法救母親嗎?”
陸挽钗握住他的手,“赟兒你記住,以後不論母親去哪,你都是母親的兒子,永遠都不會變。”
赟兒少年早成,聞此早已泣不成聲,小小的拳頭即刻緊緊攥起來,“我去護國寺跪拜,我去尋訪天下名醫!一定能救回母親!”
随後頭也不回地沖出去。
陸挽钗想阻止,可喉嚨卻仍舊發癢,無可控制地咳嗽起來。
晉王聽聞此事,也隻是不鹹不淡地過問一句,而後叫兩個大夫為她醫治便罷,對此,從前的陸挽钗或許還會傷心失意,可如今的她根本就不在乎晉王對她如何如何。
當晚,陸挽钗喝過藥,丫鬟青荇将藥碗收回,“冬日寒冷,奴婢憂心您夜裡會冷,府裡的炭火也……奴婢這就去做幾個湯婆子和王妃備着。”
陸挽钗點點頭。
門很快被帶上,一股冷風吹進來,将陸挽钗吹得打了個哆嗦,她起身想去将窗戶關上,可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個修長的影子。
陸挽钗愕然,順着影子向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