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接了旨,就快些把那堆破爛兒退回去,稍後内務府自會按禮制送聘禮來。”
沈丞相聞言愣了一瞬,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沈星晚和唐琳兒,遲疑一會兒終是開口喚道:“琳兒,你上前來。”
唐琳兒聽見召喚,面露羞澀,她今日格外隆重的裝飾打扮了一番,銀紅散花襦裙随着她的步伐輕晃,如雲發髻上的流蘇溫柔搖曳,襯的她迎春花一般嬌豔姝麗。
她蓮步娉婷,行至三皇子跟前,羽睫輕垂盈盈行禮。
“臣女唐琳兒,見過三皇子,三皇子安好。”
魏子麟叫了平身,見唐琳兒起身含羞帶怯地望着自己,略顯不解地看向沈丞相。
沈丞相賠笑道:“這是臣的義女唐琳兒,姿容品德俱佳,便由她領受這道聖旨。”
“放肆!”
魏子麟怒不可遏,呼吸粗重起來,“耍我呢?!我魏子麟要娶的是沈府嫡女,你竟敢随便捉個人來糊弄我?”
唐琳兒嬌羞笑容僵在臉上,像秋末凋零枯敗的殘花,面頰血色盡失,不可思議地望着魏子麟。
沈丞相見狀,忙拱手解釋:“三皇子息怒,皇上已傳下口谕,将臣的嫡女沈星晚賜婚攝政王,命臣另認義女......”
“荒唐至極!”魏子麟打斷沈丞相,“分明我與沈星晚賜婚在前,她就應嫁我,怎麼又冒出勞什子義女,難道我三皇子正妃的位置,是誰都能坐得的嗎?”
衆人一時間噤若寒蟬,紛紛低頭不敢言語。
魏子麟拂袖,幾步越過衆人,一把拉起沈星晚的手臂往前頭花園走去,沈夫人見狀焦急欲攔,魏子麟側目低吼:“都退下!”
“......”
三皇子盛怒之下,皇威逼人。
他本就是奪嫡的熱門人選,母妃是當朝皇貴妃,母族強盛,人也生的高大俊美,騎射俱佳,政績出衆,若再得助力,極有可能成為太子。
因此,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隻得忐忑退去。
魏子麟不顧沈星晚一路掙紮将她拽至一棵銀杏樹下,長臂一展輕易将她摁靠在樹幹上。
金黃銀杏葉因震顫紛揚落下,散落在兩人身畔。
“放手!你弄痛我了。”
魏子麟稍卸力道,沈星晚掙紮抽出手來,蹙眉低頭揉了揉浮出紅痕的手腕。
绛色衣袖微微滑落,一小片雪色肌膚透着紅痕露出來,白的晃眼,魏子麟的視線不由得落在其上。
沈星晚驚覺,立刻垂下手攏住袖口,冷了語氣,“三皇子找臣女來可有事說,若無要事,臣女告退。”
沈星晚說罷福身,撇過頭轉身要走,魏子麟傾身阻住她去路,朝她逼近兩步。
沈星晚被他逼的往後退去,可身後是銀杏樹幹,根本避無可避,隻得不耐道:“三皇子究竟要做什麼?”
“你就這麼躲着我?”
魏子麟皺眉,盯着沈星晚的眼睛,“你讨厭我?”
難道還不夠明顯麼?
沈星晚心中翻了個頂天的白眼,但畢竟還未撕破臉皮,此刻若翻臉,她并讨不到好,表面上的體面還是得先維系住。
她無奈歎了口氣,耐着性子,“臣女與三皇子不過陌路,往後也不會有所交集,何談厭惡。”
“陌路?”魏子麟嗤笑,“你是我的皇子妃,怎會和我沒有交集。”
沈星晚實在是受不了他的車轱辘話來回說了。
“臣女最後再說一次,臣女被指婚的夫君是攝政王燕景煥,如此私會外男實在不妥,恕臣女告退!”
魏子麟扣住沈星晚手臂,怒意翻湧,眼角微紅氣息都微微紊亂了起來,厲聲質問道:“你到底為何非要嫁他?!你從前分明對我有意的,我怎麼從沒見你同他來往過?”
他掌心的熱度透過絲質衣料熨在她手臂肌膚上,燙的她忍不住顫抖了一瞬。
她也曾被這雙手呵護過,天寒地凍時為她搓手心捂手,春暖花開時覆在她手背上握着她的手寫詩作畫。
這雙手,為她執劍砍過仇敵,為她摘過鮮花瓜果,甚至還為她剝過蝦殼。
可也是這雙手,親手書寫了屠殺她滿門的聖旨,親手将她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手臂上的溫熱令她心中頓生惡心,生出一腔恨意,再也裝不下去,一把推搡開他。
“你!”
魏子麟詫異望着沈星晚眸中的莫名恨意,不知怎的,心中竟忽然酸澀刺痛了一瞬。
“你就那麼愛他?非嫁他不可?”
魏子麟咬牙,“他究竟給了你什麼?我難道不能給你麼?”
沈星晚望着他,沉默不語。
“你真以為,他很強麼?”
魏子麟嗤笑,站直身子,盯着沈星晚,“說得好聽些,他是燕國派來的攝政王,但說穿了,他就是個被燕國抛棄的質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