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暖燭光散落在唐琳兒面上,襯的她分外娴靜溫婉,好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如此恰如其分地推門進來,引得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安的什麼心思,沈星晚心中明鏡一般。
她正愁那三皇子實非良人,前世害她至此,不願再牽連無辜族妹們,既她唐琳兒上趕着要往上湊,她自然得成全了她才是。
她倒要看看這對愛侶,今生是否還能愛的死去活來,長相厮守。
沈星晚稍加思付,起身拉過唐琳兒的手,“好妹妹,竟忘了你這麼個妙人兒。”
故意忽略掉唐琳兒眸中一閃而過的竊喜,沈星晚親昵拉着她的手走到父母跟前。
“琳兒妹妹這幾年在府中與我一處吃住,早已如同嫡親姐妹一般,又在阿母名下教養多年,蘭心蕙質,可不是現成的女兒麼?”
“這......”
沈夫人有些猶疑,望了一眼沈丞相,“品貌德行自是好的,隻是...如此安排,琳兒可願不願意呢?”
沈丞相也點點頭,“從前她父親臨終托孤,我已答應要替她尋一門好親事,隻待她有心儀之人便為她置辦婚事,怎可如此待她。”
沈星晚笑了,“三皇子天潢貴胄,日後前途無量,妹妹嫁過去是為正妃,如何不算是好親事?”
“況且......”沈星晚意味深長地望着唐琳兒。
“又怎知三皇子不能成為妹妹的心上人呢?”
沈星晚故意加重了心上人三個字的語氣,唐琳兒面上一僵,眸中劃過一抹驚惶。
“話雖如此,但終究......”
三皇子再好,終究是沈星晚拒婚過的,如此拉扯上唐琳兒,沈夫人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她望向垂首站在跟前的唐琳兒,試探問道:“好孩子,你的意思呢?”
唐琳兒抿唇,忽地俯身跪伏在地,誠懇叩首道:“琳兒得沈丞相及夫人眷顧,教養多年,早已視夫人母親一般,如今姐姐有難,琳兒若能憑借己身幫襯上萬一,也算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了。”
呵,真會拉踩,這就喊上母親了,沈星晚忍不住心中翻了個白眼,也不做聲,靜靜看她表演。
“好孩子,快别這樣,快起來。”
沈夫人動容,起身托起唐琳兒,淚眼婆娑,“難為你了。”
唐琳兒抽出自己的帕子替沈夫人拭去淚珠,“母親快别哭了,仔細眼睛。”
“女子婚姻大事,本就應聽從父母安排,姐姐出身高貴有自己的主見,琳兒歎服,琳兒會聽從母親安排,母親且寬心罷。”
一番話說得沈夫人憐惜不已,歎息看了沈星晚一眼,又轉頭拍了拍唐琳兒的手背,“什麼高貴不高貴,好孩子,從前竟未發現你這樣心性,你且放心,你的嫁妝我來親自操辦,待你如親女一樣,絕不會薄了你。”
“多謝母親。”
沈星晚冷眼瞧着惺惺作态在她眼前上演母慈子孝的唐琳兒,同前世誘逼魏子麟屠殺她全家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是夜沈星晚派绯雲去給唐琳兒送些首飾頭面,绯雲去了許久,回來時卻氣鼓鼓的,連為沈星晚斟茶都有些心不在焉。
沈星晚端起茶盞,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她:“怎麼了?”
绯雲撇嘴,“本不想說來着,可那唐小姐也太怄人了。”
“哦?怎麼怄着你了?”
沈星晚失笑,擱下茶盞望着绯雲。
“小姐不知道,我去送頭面的時候,那唐小姐的丫鬟們正說你壞話呢。”
“都說什麼了?”
“她們說,說小姐您沒福氣,這潑天的富貴也接不住,還是她們唐小姐厲害,輕易就從五品官庶女變成了丞相小姐,以後還要做皇子妃,說不定還能做皇妃,甚至當皇後呢!”
“住口。”沈星晚輕斥,“不得妄言。”
绯雲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大不敬,立刻吓得捂了嘴。
她四下看了看,走去掩了門窗才回來委屈巴巴地說:“奴婢沒有瞎說,她們真是這麼說的,而且她們說這話的時候,唐小姐也在屋裡,正對鏡試夫人賞的新衣裳呢。”
“那你是怎麼做的?”
绯雲眨眨眼,“我加重了腳步聲,她們就沒說話了,我進去把頭面送了便回來了。”
“做的好。”沈星晚伸手彈了下绯雲的腦門,“長進了。”
绯雲略得意地笑笑,伺候沈星晚洗漱安睡。
次日一早,天才剛擦亮,沈府門外便已人聲鼎沸,由攝政王府出發送聘禮的隊伍一直延綿數十裡,完全看不到盡頭。
聘禮數目之繁多,沈丞相及夫人咂舌之餘,不得不又多開啟幾處院落來充作庫房,用以安放那些珍寶。
人仿佛都喜歡湊熱鬧,沈府管事正忙于核對禮單時,三皇子竟黑着臉同郭大總管一起越過送聘禮的隊伍,來到了沈府。
接到管事急報,沈丞相立刻出來相迎,沒想到郭大總管又是來送那道賜婚聖旨的。
這次還是三皇子親自送來,沈丞相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推脫了。
他趕緊喚出衆人,領阖府面朝皇宮三跪九叩,叩謝皇恩接旨。
見進展的如此順利,魏子麟面色稍霁,郭大總管也樂得回宮去複命。
魏子麟今日一襲朱紅皇子服制,身姿挺拔盡顯皇威,負手走到沈丞相身側,蹙眉睨着遠處匆忙搬運聘禮的仆從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