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輝遠遠望着趴在廚娘肩頭嗚咽哭泣的小鈴铛,随口回道:“我想待在這裡。”
說罷,他忽然肩膀垂了下去,顯得有些洩氣,抿了抿唇,“若是...若是住在這裡會危及你們相府的安全,那我走也好。”
那樣敏感的心思,隻有在艱辛的環境裡飽受折磨才能滋生出來。
沈星晚察覺到他心底的失落,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頭,俯身告訴他:“我隻是擔心你的身份行蹤已經暴露,可能會有危險,但你若信得過我,願意住在這裡,我一定會保住你。”
“可以麼?”
魏子輝擡起頭,眸底不可抑制地,漸生出一絲期盼。
他的手在袖中握緊成拳,很是緊張,生怕會又一次遭受失望。
“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麼?”他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沈星晚鄭重點頭,“我一定會護好你。”
派人照顧好魏子輝休息養病,沈星晚親自去調查那蹊跷的米花兒糖。
绯雲找來了三位不同醫館的大夫,幾個大夫一齊細細查看了半晌,一緻得出結論,這米花兒糖上,被人灑上了類似糖霜模樣的劇毒,砒霜。
甚至還是砒霜中的極品,用普通砒霜提純數次後才能析出的極品雪花砒霜,吃上去口感甜絲絲的,幾乎沒有氣味,令人很難察覺。
那雪花砒霜毒性極其劇烈,稍微吃上一點兒,便能令人當即暴斃而死。
“何其歹毒!”
沈星晚一拍桌案,“立刻派人去探訪所有藥鋪,查一查近日府中有誰去購買過雪花砒霜。”
沈星晚調動人力物力,很快便将京城所有藥鋪都探訪了個遍,可詭異的是,這偌大繁華的京城,竟無一家藥鋪有極品雪花砒霜出售。
眼看線索要斷,绯雲正一籌莫展時,一家藥鋪的掌櫃回憶道:“老夫早年間倒是聽說過雪花砒霜的來曆,想要将砒霜提純至雪花狀極其困難,那是揚州一個老師傅的不傳秘法。”
“揚州?是哪家藥鋪,您還記得麼?”绯雲忙問。
掌櫃搖搖頭,“是個遊醫,姓楊,後來好像傳給他女兒了。”
“那他女兒呢?如今在哪裡?可還賣這雪花砒霜麼?”
“隐約聽聞是給知縣做了妾,後來好像是出了什麼事,全家都死了,再後來就不清楚了。”
揚州...知縣......绯雲心中一驚,急忙問他:“那知縣,可是姓唐?”
“是啊,哎?你怎麼知道?”掌櫃奇道,撫須正要追問,绯雲已然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是夜,沈星晚攜绯雲端了一碗湯藥來到唐琳兒房裡。
唐琳兒正在燈下繡虎頭鞋上的胡須,冷不丁被猛然推開的門扇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站起來,“姐姐,你怎麼來了。”
沈星晚冷笑,一言不發,回首端起绯雲手中托盤裡的那碗藥汁,幾步走過來一把揪住唐琳兒的頭發就往她嘴裡猛灌。
“嗚...你......救......”
唐琳兒掙紮嗚咽,一旁的如意都吓傻了,反應過來要上來拉沈星晚的時候已然慢了一步,被绯雲狠狠摁在了地上。
“沈...”唐琳兒推開藥碗,跌坐在地狼狽作嘔,哭着質問道:“你,你給我喝的什麼?!”
沈星晚嗤笑,居高臨下地睨着她,“雪花砒霜。”
唐琳兒瞳孔劇縮,伸手瘋狂摳喉,摳出血絲都不肯住手。
她摳了半晌才驚覺,自己怎麼還沒死?
她擡頭望向沈星晚,沈星晚眸中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你果然知道雪花砒霜是什麼。”沈星晚緩緩俯身,“是你娘的東西吧,唐琳兒,你竟敢動我的人?”
唐琳兒面如死灰,一旁的如意忽然撲跪過來,哭求道:“小姐贖罪,是奴婢!是奴婢前幾日收拾箱籠時,不小心弄灑了雪花砒霜,便把可能沾染過的東西全扔了,沒想到掉落了一包米花兒糖在花園,竟被那小鈴铛撿走了,都是奴婢的錯,小姐她什麼都不知道,您責罰我吧小姐,可憐我們小姐她還懷着身孕啊!”
“可憐?”
沈星晚冷笑出聲,拈起桌上那隻快做完的虎頭鞋看了看,“你的孩子是孩子,旁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麼?”
“我并未曾提起過米花兒糖和小鈴铛之事,也不許她們吐露出一個字兒。”沈星晚望向如意,“你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如意怔然,愣愣望着沈星晚,癱軟在地。
沈星晚放下虎頭鞋,看向唐琳兒,“有如此蛇蠍心腸的母親,你肚子裡的孩子,當真願意随你來到這世上麼?”
唐琳兒駭的抖如篩糠,雙手緊緊護住自己的肚子,“你,你究竟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