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公主湊過來,一胳膊肘擠開沈星晚拉住沈雲朝的衣袖,“我寫給你的書信你沒瞧見麼?不是說好了我去城門那裡接你的嘛。”
沈雲朝劍眉微蹙,不着痕迹地往後退了退,拱手道:“末将回京送嫁,豈敢勞動公主殿下千金之軀。”
廣安公主撅起小嘴兒不樂意了,捉住他的手臂搖晃撒氣,“才兩年不見,你怎麼這麼古闆見外了,我都叫你雲朝哥哥,你還喚我月兒嘛。”
她搖晃不止,“好不好嘛!”
“末将不敢。”
“雲朝哥哥!哥哥哥哥......”
沈雲朝被搖的腦殼都痛了,求救似地望向沈星晚。
沈星晚雙肩一聳,表示無能為力且看笑話兒,一扭頭,丢下黏黏糊糊的兩人,竊笑溜回了府裡。
廣安公主魏璃月,是德妃唯一的掌上明珠,深受皇上寵愛,身份貴重又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從小便活的恣意嬌縱,她若喜歡什麼,是務必要得到的。
可唯有一樣,是她求而不得的執念,那便是令她一見郎君誤終身的沈雲朝。
初次遇見沈雲朝,是她纏着父皇要跟着去看武狀元選拔,那屆武考的後生們人才輩出,但大多練的龍精虎壯,模樣好似鐘馗張飛那般,看的她直辣眼睛。
偏生在她興趣缺缺打算離開的時候,一聲清越劍吟劃破長空,一白衣少年嘴角噙着一抹不羁的笑,眼神明亮熾熱,不染纖塵殺入擂台連戰數人。
他像初升的朝陽,渾身散發着蓬勃朝氣,墨發利落束成馬尾,随着劍勢肆意飛揚,每一個動作都潇灑至極,滿是青春的熱血與無畏。
他身姿矯捷劍法靈動,挺腰旋身挑抹刺劈,劍劍都刺中了少女那顆萌動的春心。
魏璃月當即捉緊了陪在一旁的沈星晚,“快,一炷香之内,我要知道他是誰,姓甚名誰,可有妻妾。”
沈星晚瞟了一眼,“哦,用不着那麼久,那是我哥,沈雲朝。”
從此魏璃月心中,住進了一個再也無法抹去的身影。
可無論她如何示好,沈雲朝都木頭一般,絲毫沒有回應,令她時常黯然神傷。
對此沈星晚也沒有法子,感情一事自有緣法,并非人力可以左右,她們倆的事,隻能由她們自己去解決了。
沈星晚如此想着,往自己院兒裡走去,她得去看看魏子輝,告訴他做好轉移的準備。
路過唐琳兒院前時,沈星晚瞧見小厮捧着幾個精緻的禮盒送了進去。
那禮盒上的紋樣皆是西域花色,顯然是沈雲朝剛帶回來又專程命人給唐琳兒送去的。
沈星晚心下歎息,收回目光繼續往自己院兒裡走去。
她對哥哥待唐琳兒的心意早已知曉一二,可前世那唐琳兒隻一味守着倫理綱常,不肯對沈雲朝的心思回應半分。
如今再想來,她哪裡是顧忌倫理,隻不過是一早便瞄準了魏子麟,眼中心中,再裝不下其他人罷了。
孽緣......
沈星晚心中有些難受,想着待會得想想法子,撮合撮合哥哥和廣安公主才是。
正胡思亂想着,踏進自己後院兒便聽見一陣爽朗笑聲,她擡眸望去,瞧見回廊下小鈴铛正伏在魏子輝膝上,同他一起解着手裡的九連環。
小鈴铛解不開,急的面紅耳赤地胡扯一通,魏子輝還能動的那隻手就着她的手撥動幾下,輕易解開了其中關竅。
“哇,好厲害!”
小鈴铛睜大了眼睛望着魏子輝,海豹拍手,“哥哥好厲害!”
魏子輝笑不可遏,露出得意神色。
本不想去擾動這溫馨一幕,但眼下魏子輝的安全更為重要。
沈星晚站了一會兒才走過去,笑着喚道:“小鈴铛,快别鬧哥哥了,哥哥需要休息,你去找娘親吃果子好不好?”
小鈴铛意猶未盡,回頭望向沈星晚,又望向魏子輝,還是乖乖點點頭,“好。”
她放下九連環支起身子就要走,魏子輝拉住她,摘下手中的扳指欲遞給她,想了想,又将扳指戴回拇指,拿起那隻九連環遞給她,“送你,拿去玩罷。”
“謝謝哥哥!”
小鈴铛喜笑顔開,捉着那九連環花蝴蝶兒似地跑遠了。
沈星晚看在眼裡,不得不贊歎這十四皇子心思缜密,心智遠超一般孩子。
她故意說:“小孩子給她些玩具挺好,扳指太過貴重了些。”
魏子輝低頭摩挲着扳指上的紋路,笑了笑,卻顯得有些無奈。
“倒不是多貴重的緣故,隻是這扳指上有我的印記,我如今自身難保,送給她,或許并非是一件幸事。”
沈星晚默然,魏子輝擡起頭,稚嫩的小臉兒上有着不符合年齡的凝重。
“這些天多謝沈小姐照拂,若有來日,定當回報。”
沈星晚意識到他已然猜到自己來找他的目的,便也不再墨迹,開門見山道:“你的行蹤已被魏子麟知曉,攝政王的意思,還是先轉移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