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裴面色平靜,墨黑的眼眸透着讓人心安的沉熟穩重,淡淡開口道:“我知道,等會診完,各項指标合适的話,會盡快安排手術的。”
他看了眼腕表,說:“我先走了。”
“好。”霍從舟回他。
景裴轉身,路過賀今的時候,搖了搖手裡喝完的豆漿杯子示意,說:“謝謝你的早餐,賀助,再見。”
賀今的視線跟随着他移動,聞言擡起眸子,同他目光相接,怔愣片刻,旋即回答:“客氣了,景醫生,再見。”
景裴颔首,嗯了一聲,邁步離開了。
賀今重新看向暗自神傷的霍從舟,忽然問道:“霍總,Dr. Alan的事您和鐘先生說了沒有?”
霍從舟搖頭,說:“原本是想等團隊落地之後再講的,現在……他壓根不想見到我。你去告訴他吧,能讓他開心一點,也是好的。”
賀今抿了抿唇,想着也許早說都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然後低頭,應了聲是。
他敲了敲私人病房的門,輕輕地推門而入。
病房裡,鐘許半坐着靠在床頭,看着窗外飛過的鳥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過頭來,見是賀今,倒沒什麼過激的大反應。
“賀助……”鐘許開口招呼道,臉上沒什麼血色,整個人恹恹的,甚至沒有力氣扯出個體面的微笑來。
賀今看着他那蒼白脆弱的模樣,不由地歎息了一聲。
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鐘許仿佛是記起了要事,望着他問:“我外公,還好嗎?”
“老先生沒事,術後情況穩定,霍——”賀今安撫着他,話說一半,頓了頓,改了口,繼續道,“這邊聯系到了國外頂尖的專家團隊來飛刀,後續恢複良好的話,過一兩個月他就可以不用再監護,順利出院了。”
鐘許聞言,終于有了些情緒波動,眼眶刹那就紅了,一把抓着賀今的手,不敢置信地确認:“真的嗎?”
賀今覆上他的手背,輕輕拍了拍:“是。”
“所以你要好好的,為了外公,也為了你自己。”他說道。
“好,好。”鐘許念着,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澄澈的一滴淚珠驟地落下,砸在被子上,洇開了一圈圓圓的濕濡。
但隻是轉瞬,他就想到了那個一直束縛着自己的人,也不難猜出,這飛刀必然和他有關系。
賀今見他倏地遲疑住了,便知曉他應是明白過來了其中的關竅。
“可這算什麼……”鐘許笑出了聲,卻比哭還難看凄慘,“這算什麼呢……”
“對我自殺的補償,還是,新的恩賜和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