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今聞言,怔愣一瞬,臉上浮現了小小的意外之色。
他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況,從早上入場到晚宴,他一直跟着霍從舟開會、參觀、記錄、演講、拍照、社交,忙了一整天,到最後屬實是跟狗一樣累得半死。
但人前,他自認為應該表現得還算漂亮得體、滴水不漏的。
賀今:行,這種情況下喜歡上閃閃發光的我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他正在心裡“自戀”着,稍頓,想說好像并沒有看見景裴,就聽景裴接着道:“我白天有兩台手術,是晚會的後半場才過來的。”
“噢噢……”賀今呆呆應着。
“本來想找從舟打聲招呼,卻先看到了你。”景裴似是回想起了那個場景,眸光更加溫柔,輕輕地笑出了聲,“你躲在會場的角落裡,端着碟子,在吃東西。但可能是拿的那個三明治不太好吃,隻咬了一口,你的表情就一下子垮了。腮幫子鼓鼓的,僵了片刻,才繼續機械地一嚼一嚼起來,可臉上卻是無比地無奈和委屈,撇了撇嘴,皺着眉頭望天,想歎氣又歎不出來,看着實在是……”
“可憐,又可愛極了。”他說。
那刻景裴的心怦然動了一下。
心裡屬于賀今的殘缺畫像終于被拼上了最重要的一塊,刹那間變得鮮活。
完美的假面落下,他不是那個出色的學弟,那個幹練的高管,那個謙順的特助。
就隻是賀今。
沒有标簽,純粹而本真。
賀今聽完景裴的描述,臉上空白了一瞬,懵圈地眨了眨眼睛,旋即不可置信。
等會兒,怎麼會是這麼個場景?
當時晚宴的後半場,氛圍随意了許多,霍從舟看賀今确實辛苦,大發慈悲,擺擺手放他自由活動去了。
賀今連軸轉了一天,又累又餓,想上吊都沒力氣,好不容易能喘口氣,打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卻沒想到那個三明治能那麼難吃,頓時天更塌了。
他抽回思緒,張口想說點什麼,見景裴一臉冒着粉紅泡泡的幸福模樣,又默默地給咽了回去。
可憐……可愛……嗎?
不出意外他那時候内心應該把霍從舟翻來覆去地罵了八百遍,順便想一頭創飛眼前這個推杯換盞、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
“天呐,受不了啦,哪裡來的戀愛腦啊。”賀今吐槽着,人卻是在笑,誠實地更往景裴懷裡鑽了鑽。
景裴坦然接受這個評價,仿佛被予以了最高的肯定,面色平靜,語調透着幾分愉悅,說:“嗯,我還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