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往前面走。
根據她的表情,許釋判斷,兩個人應該是吵架了。
梁遠森也是他們的初三同學,梁家和趙家世代交好,買房子都是特意挑對門的位置買,兩人也就成了青梅竹馬。
他比趙思萱大了一歲,但因為上學時間晚,所以和她們同一年級。
見她沒反應,梁遠森又開口:“大小姐。”
趙思萱終于停了下來,但沒轉身看他,語氣不情不願的:“幹嘛?”
“我媽昨天從蘇州帶了蓮花酥回來,你不是喜歡吃嗎?要不要。”
少年五官立體分明,身形瘦削高挑,單手插兜靠着門框站着,語氣有點拽:“你不要我扔了。”
安靜了會兒,趙思萱鼓着腮幫子,磨磨蹭蹭地轉過身:“好歹也是阿姨的一片心意,我總不能辜負。”
她伸手:“拿來。”
“在這等着。”梁遠森進了班級。
兩人是典型的口是心非,許釋決定給他們留點單獨相處的空間,把趙思萱往前推了推:“有什麼矛盾就好好說嘛,我先回班了哦。”
走廊裡來來往往不少人,隔壁班的幾個男生在追着打鬧,許釋往牆根那邊貼了貼,慢慢吞吞往前走。
她沒想到能和魏宴然再碰上。
那個時候她已經要走到班級後門了,突然一道男聲從頭頂傳來,尾音有些拖,聽起來懶洋洋的。
“許值周長。”
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她,許釋先是愣了兩秒,然後感覺外套的領子被人很輕地拎了下,布料蹭在皮膚上,有些癢。
許釋回過頭。
他身上那件校服已經脫下去了,隻剩下黑色衛衣,帽子的抽繩被打了兩個小小的結,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沒精神,眼皮有淺淺的紅印,好像是指腹蹭過留下的痕迹。
許釋正盯着那塊痕迹出神,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他沉黑的眸子,心一跳,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雖然她什麼都沒幹。
周圍挺吵的,都是同學們的追逐打鬧聲,但是許釋卻覺得空氣變得稀薄了起來,連帶着那些雜音也被抽走。
突然一聲低笑讓這空氣更加微弱了,連帶着她的氣息都不受控制慢了下來。
“幹什麼壞事去了?臉這麼紅。”
魏宴然的目光還放在她身上,語氣帶着些遊刃有餘的壞,但又因為聲線低沉,讓人讨厭不起來。
許釋覺得血液又快速湧動了起來,耳根的皮膚變得有些燙,她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怎麼在這?”
“好霸道哦。”他又笑,胸腔都跟着微微震動,“下課還不允許我來走廊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
知道還這麼說。
許釋在心中腹诽一句。
魏宴然擡手點了點班級外側的陽台,許釋目光跟過去,看見上面放了幾本書,旁邊散落着黑色的百樂水筆。
“被班主任發配邊疆了。”
許釋眨了眨眼睛,指甲在掌心上撓了下:“為什麼罰站啊?”
魏宴然突然彎下腰,頭也低了一點,衛衣領口塌下去一塊,隐約能看見藏在布料下的鎖骨和肌肉線條。
許釋嗖一下别開了視線。
然而他好像渾然沒有發覺一般,聲音帶着星星點點的顆粒感,繼續問:“猜猜看?”
許釋用牙齒輕輕咬了下唇肉:“是因為遲到的事情嗎?”
魏宴然還保持着剛才的動作,語氣很輕:“是啊。”
兩個人的目光又交纏在一起,走廊的光線要比早上那裡好一點,他的五官輪廓也跟着清晰了幾分,許釋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一顆小小的痣,就在喉骨旁邊,随着喉結的滑動而起伏着,讓人浮想聯翩。
許釋緊張地吞咽了下,這是她第一次和異性這樣對視。
最後還是他先輕笑了聲:“還不是因為你。”
“什麼?”
“因為你啊。”
許釋覺得那種心跳失控的感覺又蹦了出來,所有的感知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腦子昏昏沉沉的全被魏宴然占據着。
他身上的雪松味淡了點,變成了另一種幹淨又清新的味道。
好像是某種洗衣液的味道。
是哪種呢?
她遲鈍了好幾秒才想起兩人正在讨論的話題,緊張地舔了下嘴唇:“什麼因為我?”
“不是你給我開的扣分單嗎?”他往後退了點,沒骨頭一樣地靠在牆上,眸光比剛才渙散了一點。
“是你讓我開的呀。”
“也對。”魏宴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就在許釋以為這件事就要這麼過去了的時候,他又開口——
“但如果值周的人不是你,我也許就不會心軟了。”
許釋被他搞得迷迷糊糊:“心軟什麼?”
“心軟不對你撒謊啊。”
“所以——”他又重新壓下來,下巴幾乎要蹭在她的額頭上,許釋稍稍擡頭就能看見他凸起的喉結,極其緩慢地滾了下。
心跳慢了兩拍,聽見那人說:
“你是不是得補償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