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喧嚣聲不斷。
那對情侶親熱了好一會，終于肯停下來，手挽着手從他們旁邊離開，女生的撒嬌聲軟得能掐出水兒來。
許釋神經突突跳着，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剛剛魏宴然說話的時候，鼻息就灑在她頸側的皮膚上，那兒的皮膚薄，觸覺神經更加敏感，就算是微弱的氣息也能把她整個人弄得别扭到極點。
現在兩個人都沉默着，許釋覺得那塊兒又癢了起來，不自覺擡手抓了下，指腹在上面輕蹭，白皙的皮膚呈現出淡淡的紅色，讓人很容易聯想到某種痕.迹。
魏宴然眸光變得深邃，挑眉看着她，那神情就好像在問她為什麼不說話。
許釋心口重重跳了兩下，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有偷看。”
“我隻是不小心路過這裡。”
魏宴然“哦”了聲，眼簾低垂又擡起：“那為什麼要跑？”
許釋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剛才最後在樓梯上看見的畫面，下意識往他手掌那裡看去，但他什麼都沒拿，那瓶女生的水也沒有出現。
沒有收下嗎。
偏偏她這點小心思全被魏宴然看了去，他低笑一聲：“找什麼呢？”
又自問自答：“找水呢啊。”
心思就這麼被人戳中，許釋耳根發燙，連忙否認：“我才沒有。”
“也沒有跑。”她回答他之前那個問題，“我就是想上來走走。”
後來許釋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跟着他走下樓的了，隻知道自己的心跳好快，幾乎失去了原有的節奏，耳根下的那股燥熱感一直沒有褪下去，簡直要把她整個人燃起來。
誇張到就算她沒有穿棉服，也絲毫感覺不到冷。
許釋一直跟着他走到之前打球的球筐旁邊，那幫男生還在繼續，魏宴然從地上撈了個球，朝許釋擡下巴：“想不想玩會？”
“籃球嗎？”許釋眨了下眼，“但我不太會。”
何止不太會，在這節體育課之前，她對這個完完全全不感興趣。
魏宴然懶散地笑：“我教你啊。”
他拉住身邊的男生和他說了什麼，他們開始意味深長地打量着許釋，緊接着“哎呦哎呦”地起哄。
“夠了啊。”魏宴然掀起眼皮掃他們一眼，笑罵一句，“都滾一邊去。”
“得。”為首的男生做了個給嘴巴上拉鍊的動作，然後識趣離開，把場地留給他們。
再回過頭，看見許釋乖乖站在附近，兩隻手扣在褲縫旁邊，脊背繃得很緊很直，像個小學生。
“離我這麼遠。”魏宴然朝她勾了下手，“我怎麼教？”
許釋隻好往他那裡走了幾步，又規規矩矩停下，這模樣把魏宴然逗得笑了下，聲音很輕：“我這個老師看起來很兇嗎？”
……
“沒有。”
魏宴然在許釋身後站定，他個子好高，和她說話隻能懶懶散散地半彎着腰，手臂越過她的肩膀把籃球放到她懷裡。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比之前哪一次都近，許釋稍一偏頭甚至能碰到他下巴，她有些緊張地舔了下嘴唇，喉嚨好像也有些幹澀，指腹在籃球上輕輕蹭了下。
魏宴然躬腰的弧度大了一點，手掌搭在她肩膀上，力度不重。
“首先調整好站姿啊，讓身體朝着籃筐的方向，兩腳分開與肩同寬……”
他的聲線很低，也有磁性，伴随着不急不緩的喘氣聲，許釋沒忍住偏了下頭，餘光瞥見他手背和手腕處的青筋，在這樣近的距離下，愈發清晰生動。
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又換了一種，是淡淡的草木香氣，聞着就讓人感到心安和甯靜。
她還要沒來得及收回目光，肩膀上那隻手在她馬尾辮上輕輕扯了下。
“好學生上課也走神？”
許釋勉強讓自己收回心思：“……聽着呢。”
“那我說什麼了？重複一遍我聽聽。”
“……”
這人怎麼這樣。
魏宴然又打趣她：“不僅走神，還學會說謊了啊。”
許釋隻好拼命在腦子裡搜索他剛才說的話，然後磕磕巴巴地重複了一邊，魏宴然才放過她。
他教起人來挺有耐心的，不像看着那麼冷漠，但因為教的是籃球，兩個人不可避免的會有肢體接觸，有時候是手掌不小心蹭到一起，有時候又是肩膀撞到了一起。
這種接觸把許釋弄得又亂又繞，連他說什麼都有點反應不過來，隻能虛虛地嗯幾聲來回應他。
魏宴然把要說的東西都說完，往旁邊撤了一步，擡手在後頸上捏了把，視線松松地落在她身上：“試試？”
許釋低頭盯着手裡的球，其實她根本沒學到什麼，但又不想自己剛才那些雜七雜八的心思被魏宴然察覺出來，下定決心似地點點頭：“好。”
她上前幾步，憑着自己剛才看他們打球時候的幾個畫面，閉上眼睛，胡亂把球扔了出去——
果然，球在籃筐上擦了個邊，又完美地飛到别的地方。
……
魏宴然揚了下眉，語氣有點戲谑：“剛才教你的都忘了？”
“還是說——”他故意拖了下，“根本沒好好聽？”
許釋心砰砰跳了幾下，跑過去把球撿回來，對着他說：“我再試一次。”
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
魏宴然輕笑了下，幾步又回到她身後的位置，很自然地在她腦袋上輕敲了下：“再教你一次？”
他一靠近，許釋那種無處安放的心悸感就又蔓延了出來，根本集中不起來注意力，于是搖搖頭：“還是算了。”
“這麼快就放棄了啊？”
許釋苦着一張臉：“可能這個不适合我。”
突然，她感覺到一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舉起她的胳膊，朝着籃筐的方向輕松一擲。
很漂亮的三分球。
許釋下意識擡頭，頭頂剛好和他的下巴蹭在一起，即便在這種死亡角度下，魏宴然的五官依然立體好看，他歪了下頭，嘴角往上揚了揚，勾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
“我看挺适合的啊。”
……
一節體育課四十五分鐘，下課鈴聲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
“那今天先到這。”魏宴然把球收在身側，垂眼看她，“送你回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