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動了。”
叉燒肉又厚又軟,肥瘦比例完美均衡,入口即化,豐厚油脂而不膩的口感包裹在舌尖,給人帶來極強的滿足感,咽下喉嚨時口中還留存着饴糖的甜蜜。
細面筋道軟彈、韌勁十足,每一根面條都裹滿了豚骨濃湯,盡管沒有加背脂,每一口卻都有濃郁的醇香。
他在吞咽的空隙還不忘看看身邊的松田,警官正在添辣高菜,用筷子攪拌後,淡淡的紅色在面湯裡暈開,變成一種更誘人的淺橙黃色。
良夜如法炮制,發現香辣味道十足。
面吃盡後,碗裡還剩一半溏心蛋和兩大塊叉燒。他抽紙巾拭去鼻尖冒出的細密汗珠,将米飯扣入碗中。
胃被暖融融的豚骨湯極大地安撫了,面湯泡飯獨有一種不拘小節的情.趣,每一粒米飯都吸滿了濃郁的味道、裡面還夾着筍幹,口口香脆軟糯,令人欲罷不能。
餐畢時他險些打了個飽嗝。
良夜飲盡烏龍杯底,雙手合十,“多謝款待。”
“這家店真的非常好吃…謝謝你、松田警官。”他誠懇地看向對方。
“這家店也是朋友推薦給我的。”松田又倒了半杯烏龍茶。“還沒畢業時他就看中了這家店,說味道很好,更難得的是距離警視廳這麼近,最适合吃午餐和夜宵。”
“那家夥是個重度拉面愛好者,警視廳附近的拉面店吃了一遍,隻推薦給我們這一家。”
“那你們一定會常來吧。”
“我和萩經常來吃夜宵。”松田點頭肯定道。
“……”良夜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推薦給我這家店的那個人再也沒光顧過這家店。”
黑發警官的語調很平靜,和剛才“有家店很好吃”“我們去吃拉面吧”時并無兩樣。他似乎認真在思考該怎麼形容記憶裡回不來的那個人。
“不能說是殉職吧、因為他還沒畢業呢。”
“——他去世了。”
良夜适時地露出戳到别人過往傷口時的尴尬——作為已經“死去”的當事人。他現在甚至沒有那麼渴求解鎖新的記憶副本了,天知道“望月良夜”到底欠了他同期多少承諾、約定、暢想的未來和人情債。
“你可能聽說過,是兩年前的一起爆.炸事故。”
“嗯、真的很突然啊。”良夜猶豫了大概兩秒。“會不會還是覺得…”
“我已經接受了。”松田說。“突然發生某件事,堵車無法赴約、受傷無法到場…這種事情不是經常發生嗎?”
“我會做所有我能做的,已經做了所有我能做的,所以問心無愧、不會後悔。”
“如果你也很喜歡這家店的話,可要常來啊。”警官先生用一個笑容岔開話題,驅散了略顯沉重的氛圍。“我們最開始發現這家店的時候,地址還在旁邊的巷子裡,店面又小又黑,老闆說租不到能被路人注意到的店面,都快開不下去、打算收拾包裹回老家了。”
“他當時突然鑽進店裡,說要一碗拉面,跟餓鬼似的,把老闆吓了一跳。”
“因為我們跟這家店都還沒倒閉呢,”他說。“所以我覺得那人也不會輕易消失的吧。”
被銘刻在過往回憶裡、他人叙述裡的“望月良夜”和報道上的五百字自然段是完全不同的,那個虛影仿佛就在你面前,下一秒會說走吧、我們去吃好吃的拉面。
良夜慎重地颔首,又跟着笑了起來。
“謝謝你,松田警官。”
“這真的是我吃過最棒的午餐。”
“我以後也會推薦和邀請朋友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