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像糖葫蘆一樣挂了幾分鐘後,救援小組終于注意到懸空在建築物之外的這一對倒黴蛋,可惜也不知怎麼想的,沒有帶足夠的緩沖材料,隻能在預估落點草草布置。
此時支撐着他們的那根鋼筋已經開始向外脫落,随着它的扭曲和移動,滑落下來的不僅是撲面的塵土。
良夜很清楚此時此刻他是不可能用嘴炮打動松田陣平讓對方改主意的,傷口裡湧出的血液已經濡濕了警官的袖口,但抓着他手腕的力度依然很穩。
他身體力行地試着擡起手去掰開這根救命稻草給予的希望。
然後被冷冷地警告了。
“你别亂動。”松田說。“不然我就松手。”
良夜知道他指的是松開哪一隻手。
這句話裡潛藏的瘋勁兒帶來的是難言的熟稔,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死心對方還真的會這麼做…他沒有敢賭,因為也許警官先生已經猜中了他的底牌。
你們聰明人是紮堆兒做幼馴染的嗎?
居然真的被威脅到了的某人不禁腹诽道。
嘩啦——
那根鋼筋不斷地向外滑落,随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水泥碎屑。
出去之後我一定找Scotch遠程做掉森谷帝二。良夜默默想。假如我還有機會的話。
再這麼下去…恐怕明天的組織内部頭條就是Casablanca拆彈滑鐵盧墜樓身亡,唯一的貢獻是拉了個倒黴的卷毛警官一起嗝屁。
人美心善的漫畫女主角此刻應該正在專心緻志地對付半個小時後帶來滅頂之災的那顆炸.彈,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周圍不可能一個活人都沒有,他們對發出的呼救無動于衷。
他不敢調整姿勢,隻能任由摻雜着灰塵的、溫熱的血液在臉上流淌。這個角度極詭谲,每滴血的落點都在眼角附近,像是他哭了一樣。
[你可千萬别後悔啊、望月良夜。]
[這是你自己選的結局。]
系統的那句話回響耳畔,他眨了眨眼,眼睫被血液黏成好幾绺兒、很不好受。
良夜在心底回應:‘我後悔了。’
他後悔了。
他以為最壞的結局是他可以孑然一身赴死,但沒想過要把任何人牽扯進來。
他還有機會嗎?
還是思考待會兒掉下去的時候怎麼做緩沖材料比較靠譜吧?
直到上方驟然一輕,他聽見一個滿含着笑意卻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啊、在這啊?小陣平?”
…
米花市政廳二分之一的炸彈都在良夜的背包裡,他和爆處班雙子星合計拆除了四分之三的炸彈。像他們這種被氣浪掀飛出去的是極少數人,絕大多數的人都被疏散和安置在相對來說更安全的、承重牆附近的房間。
那個小男孩是想取回他中意很久的玩具飛機。
粗心大意的父親抱着兒子一邊流淚一邊感謝,給同樣幸存的玩具店老闆付錢,聽說萩原和松田是警察後又立刻表示要寫感謝信寄過去。
松田本想說你要不送那黑頭發藍眼睛的小子一面錦旗?回頭一看哪還有人影,地上的背包也早就不見。
此時救援小組已經從另一側通道處的裂縫清除瓦礫、成功湧入大廳,開始陸續轉移人員。
排查完樓層确認沒有殘餘炸彈的萩原給他做了止血的應急處理。
他們心照不宣地沒有追問剛才的那個人。
“就好好休假吧,松田警官。”幼馴染用雲淡風輕的語調說,拍撫着他肩膀上的灰塵,衣袖上的血迹早已幹涸。
松田敏銳地嗅到了熟悉的情緒,上次萩沒穿防爆服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狀态。
善解人意的萩原警官在他開口之前先截斷:“我沒有因為你救人生氣。”
他們總是很理解彼此的動機,換位思考,萩原自己也沒辦法袖手旁觀。
“我隻是為沒能早點拆掉那個炸彈發現你在那生氣…僅此而已。”
“是因為你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你能理解吧?我需要一點時間。”
松田站起身拍拍灰塵,把沒受傷的那隻手伸向他,萩原從善如流地借力站起。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們也該撤離。
…
臨陣脫逃的某人給Screwdriver發去報告,她新研究的紐扣炸彈是真的很好使。他炸出一條逃生的通路,也給了救援小組進入的機會——太冒險了,誰知道會不會導緻大廈将傾——但是Casablanca有把握,Casablanca不在乎。
[“追回東洋火藥庫物資”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