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番動作隻是讓冰冷槍口抵着後腦變成發燙槍口抵在額頭上而已。

但果然、這個年輕殺手受了傷。即便對方穿的是黑色的衣物，他也看見了一大片不規則的痕迹…如果對方髒器受損還有心情廢話的話…

“我不是留時間給你說遺言的。”殺手說。“其實我通常很慈悲，不喜歡折磨屍體。”

“但是這次…抱歉、我也許有點生氣。”

殺手将槍口往前一送，逼迫他向後仰頭，到了一個忍不住發出痛呼的極限距離，他覺得自己後頸連接的地方隻剩薄薄一層筋皮。

“早知道會這樣，最開始我就應該把那兩個蠢貨的所有親友全部滅口，不論好惡。這樣那家夥也就不會…”殺手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詞。“…遇上你這種貨色。”

男人很快反應過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為對方貶低自己還是為對方殺死好友而暴怒，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拼盡全力地辯解，試圖将自己僞裝成一個普通、弱小又無辜的非法愛好者。

“确實。”殺手低下頭，湊近了一些，讓他看清黑發青年有着十分漂亮的一張臉，一種中性的氣質，五官是最經典的東方風格——神态卻像一把淬毒的利劍。

他看見對方藍色的虹膜之外，眼白上布滿細密的血絲。

“我在黑市上找了五天的目标，還欠了人家一個人情，才在茫茫的非法愛好者中找到你這個蠢貨。”

他暗自懊惱自己明明已經足夠小心，每次都是分批次，不同種類，不同賣家，經由海外不同賬戶IP聯系方式才對。

殺手從黑色風衣的兜裡掏出一封被血染成粉紅色的信：“不過如果不是你這個蠢貨非要給警視廳寄預告函追求儀式感的話，我也不能這麼快從大批量購買原材料的5個家夥裡單單鎖定你。”

“你覺得重要的人被殺害所以想報仇，我為了重要的人将要被你傷害所以幹掉你，很公平，對不對？”黑發青年一副我很好說話的樣子，輕聲細語着。

公平個鬼啊！！！他在内心流淚嘶吼。

殺手說着，後退一步，從房間角落裡拎起了一桶他本來放在車庫的汽油，打開蓋子，毫不猶豫地潑了他一頭一身。

“啊！啊！我錯了！”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我還有——”

“——還有家人？”青年語調甜蜜地說道。“不要擔心。”

“你決定犯罪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的家人？”

“你的父母，你的親友，我會全部幫你處理掉的。”

“不然你這家夥不就是活生生——哦、血淋淋的例子嗎？”

“我的啟蒙課就是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殺手将那封恐吓性質的預告函扔到他身上，幫他補全了最後的作品。

嘀嗒、嘀嗒。

計時器上鮮紅的數字開始跳動。

“幫你善始善終，不用謝。”黑發青年食指和中指并攏，在太陽穴處向上一揚，很有俏皮意味的動作，他卻完全無法被逗笑。

他涕泗橫流地吼道：

“惡魔！你這家夥就是惡魔！你不得好死！你下地獄！我詛咒你！”

“我來前想過，我除了任務以外為什麼要來…勉強算想通了。”

“畢竟我擁有的重要之人并不多。”

即不可替代者，松田陣平算是其中一個。

慘叫和咒罵聲作伴奏，青年不為所動地勾唇一笑，

“我覺得這個任務真好。”

“我認為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而不是非得被你們這種人奪走生命裡重要的存在，還要為公衆的利益死亡。”

“我比你還要讨厭警察。”殺手說。“但是、我也很羨慕和喜歡那群家夥。”

“畢竟是我的舊相識嘛。”

在倒計時清零之前，殺手自窗邊飄然墜下。

“千萬要認準我的臉，下輩子報複的話可别找錯仇家。”

他仰面倒入無邊夜色，刹那間火舌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