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晚上,再次死去了一個年輕的女人。死亡的陰雲完全無法沖淡衆人對薩爾瓦托拉酒會的期待,這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良夜想。倘若隻是基娅拉一人對她那所謂的主有過分的執着和渴望倒也罷了,這個莊園乃至城鎮的所有人都對主有着過分虔誠的信仰,恨不得匍匐在地親吻土壤再放聲高唱贊美歌,他們相信薩爾瓦托拉是被神賜福之地。
良夜呵呵一笑。上一次說這種話的還是流火島青木療養院的赤坂院長。
死者名叫阿納斯塔西亞,是薩爾瓦托拉當地的酒吧老闆娘——就是上一名死者沃倫橫屍的那家酒吧。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有人用枕頭捂死了她,就在酒吧二樓的客房,目前懷疑是熟人作案,正在案發現場提取DNA…之類的。
Bourbon在前兩起案件中都有幫上忙,他們出乎良夜意料地信任這個異鄉的混血偵探。良夜從來也不限制他們的行動,表示支持Bourbon在案件中發光發熱,讓他們看看我們警校第一的推理能力!最好再為他賺1%的契合度回來。
而他接下來要去見的,很有可能是薩爾瓦托拉會被系統報錯的根源。
那位根本看不見對方形象的迦勒神父。
在和迦勒會面之前,他藉由洛克希了解有關“傑奎琳”的情報,後者表現出了對他的超凡熱情,和基娅拉一樣讓人駕馭不住,話裡話外飄蕩的香氣讓人不免懷疑薩爾瓦托拉是否還額外種植綠茶來謀利。
“您好,川江先生。”迦勒表現得倒是比基娅拉正常多了,還給他倒了一杯英式下午茶。“冒昧地邀請您,占用您的時間和我見面,真的很抱歉。”
良夜抿了一口茶。糖、奶、茶三者微妙平衡…恰好是他喜歡的口味,但絕不正常。
他擡起頭來,仿佛看見這團模糊而閃爍的人形中,有一雙正在注視他的眼睛,并且那雙眼睛已經勘破了他知道與未知的一切。
“Ryoya。”
他确信迦勒叫的那個名字不是“绫也”,而是“良夜”。
“好久不見。”
良夜忍不住叩齒,唇縫間溢出細碎的碰撞聲,迦勒什麼也沒有做,隻是坐在桌對面,他的安全距離邊緣,可能還在對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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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打算對你坦誠,但不是現在。”迦勒說。“讓我們聊一聊吧。”
“你已經失敗了很多次。你從最開始就沒有存檔讀檔的能力,也無法使用修改器…我還以為你不是‘玩家’,也驚訝于你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放棄。”
“你真是我見過最爛好心的‘第四天災’*。”
“很可笑吧?”良夜反問。
“不。”他能看出迦勒搖了搖頭。“我很羨慕你啊。”
“你的不可操控、不可預測、不願放棄,給‘世界’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吧。”
“你對NPC怎麼看?”迦勒問。“對于這個‘片場’,你想過這之外的現實嗎?”
“你殺死了很多人,你怎麼看這些NPC的死亡?‘覺得好玩’?‘想要試一試’?‘反正還會刷新’?‘隻是個遊戲而已’?”
“……不。”良夜回答。“不是這樣。”
“我知道我剝奪了他們的生命,我接受并背負這一切。這是我想要活下去而做出的個人選擇,我唯一能承諾的是我願接受對我個人的複仇與審判,不會為此有任何怨言。我不主動傷害與我沒有利益沖突的人…我就隻是這樣而已。”
“而且、”他頓了頓,在迦勒開口之前補充道。“我如何擔保自己不是身處這種困境之中?*”
身邊的溫度似乎驟然回暖,冷意消散大半,他低頭捂着嘴咳喘了一陣兒,迦勒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帶有真誠的笑意:“你不怕有朝一日,你也會被深重的負罪感壓碎脊梁嗎?”
良夜沒有回答,但他相信對方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去打破那鏡框舞台上的第四面牆*吧。”
神父似乎露出了微笑。
“我已經預見你終于還是選擇了那條最瘋狂的前路。”
“說不定這次分崩離析後,我會在地獄等到你。”
“我衷心地祝願你、”
“會實現你的夙願,而不被任何人寬恕。”
他回應,“謝謝。”
良夜問,“那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