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把他埋在艾格妮絲莊園最大的那棵葡萄樹下吧。”良夜緩緩道。“迦勒應該想跟他的母親待在一起。”

“您會同意的吧？馬蒂亞先生。”

金發青年本來就蒼白的臉色現在變得慘白了：“什、什麼？”

“我說迦勒應該想跟他的母親芙蕾雅修女葬在同一棵樹下。”良夜重複道。“看在你們曾是朋友的面子上，您會同意的吧，馬蒂亞先生？”

良夜攏緊了披肩，沒有看抖若篩糠的莊園主人，把一半的重量壓在Scotch伸出來扶他的手臂上：“我們回去吧，既然酒會結束，那我們這些異鄉人也該走了。”

一場不錯的“複仇”。

殺死迦勒的兇手是洛倫佐。良夜腦袋并不好用，因而隻能通過臨時接收的和迦勒有關的記憶碎片來推測：他最開始放棄了報複仇人的後代，但對方并沒有放過他，他為之保守秘密的馬蒂亞更傾向于想要封口的洛倫佐——

——“代号為Brandy（白蘭地）的黑方NPC迦勒的結局早已注定。不必為我挂懷。”

他欣然奔赴了死亡。

洛倫佐并不傻，稍加調查就能得知薩爾瓦托拉如今瘋狂的源頭，所有的死者也是兇手都來到這座教堂進行過忏悔，背後的黑幕推手是誰顯而易見，更何況迦勒未曾想要遮掩。為了保護符合“嫉妒”這一罪名、對基娅拉心懷惡意的妹妹洛克希，洛倫佐會殺死迦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馬蒂亞還會像多年前一樣選擇保持緘默嗎？在他目睹了這一切，又知道迦勒為他保守秘密以後？

洛克希又該如何自處呢？

啊、雖然是以一己之力毀了四個人的人生。

但是、你就把Brandy引以為傲的操心術用在這種地方嗎，迦勒？

可能是太累了，就讓他休息吧。

“我們去取瑪麗亞的冠冕。”他知道迦勒把東西藏在哪裡了。

…

“沒有處理掉自己的遺物嗎？”他拿起桌上的相框。

相框裡的合影是一家四口，身着修女服的母親滿面笑容看向鏡頭，張開雙臂，懷裡是三個孩子，身為長子的迦勒站在最左手側，弟弟和妹妹像是同齡的雙胞胎，哥哥的目光落在兩個孩子發頂，正疲于應付小淘氣包——

是光看着這張照片都能感覺到和睦和幸福的家庭啊。

迦勒之前好像不是未曾預料的死亡就是一把火點了一切，沒考慮到也情有可原。

良夜猶豫了一下，将這張相片取出，夾進了自己的錢包。

…

他們取出了藏在忏悔室帷幕之後的“鑽石高牆”，488顆鑽石鑲嵌在61根白金鍊條上，典型的俄式風格。在箱中放平時，看起來更像一條項鍊。

“我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不真實。”Bourbon說。

這頂傳說中的冠冕來得未免太輕易。

良夜合上箱蓋，“等到我給你打任務報酬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真實了，走吧。”

Scotch已經提前收拾好了行裝，臨走時由于馬蒂亞的揭發、又或者洛倫佐主動投案，警力并沒有關注和阻攔三名旅客駛離了薩爾瓦托拉這件事。

砰！

在駛離薩爾瓦托拉1小時後，他們遇上了麻煩。趴在後座打盹的良夜坐起來，伸手去撿滑落的外套，“怎麼了？”

“車胎爆了。”前方傳來開車門的聲音。

“我來換胎吧。還有3個小時的車程要你們倆輪班。”握住方向盤之後時速多少公裡這件事，良夜自己也不知道。

Scotch沒有阻攔，副駕駛的Bourbon決定下車過來幫忙搭把手。

良夜打開後備箱，拎出備用的車胎，剛剛要彎腰下去，就聽耳畔一聲，“趴下！”

砰！

紅點從側面滑到黑發青年的右眼，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被金發的混血兒撲倒了。

良夜一臉惘然地被撲倒，地面重重落在他的背上——更重要的是，金發青年現在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他本能地想要扶住對方的肩膀，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處一陣溫熱的濕意，他擡起放在對方背部的手、啊、五指盡是血。

右胸口被洞穿了、是肺？他的心髒不會好死不死地長在右邊吧？

對方受傷了。

Bourbon、安室透…啊。

他被吓得大腦停轉，吐出了那個最不該發聲的音節：“……零？”

Scotch砰地一下推開車門：“别愣在原地，Casablanca！”

他咬牙拖着已經意識不清的混血兒用最快的速度藏進最近的掩體。

糟糕至極，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出血量不對…呼吸聲也不對、肺部…”

Scotch的臉色也很難看，他伸手握住良夜的手腕，“冷靜點…敵人随時還有可能發動襲擊。”

“…我明白。”良夜說。“打穿了肺，穿透傷…Walter PPK…很好。”

得不到及時救治就會死的傷勢。

“松手、Scotch。”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神色冷若冰霜。

Scotch應聲松手。

接着，他看見Casablanca拔.出綁在大腿外側的□□，對準自己的掌心割下，刀鋒橫亘、生命線一刀兩斷，鮮血刹那間湧出。

這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想不到Casablanca到底想要幹什麼。而後者就在狙擊手訝異的注視下，将自己的手掌蓋到了Bourbon的傷口上。

“你在…”

“救他的命。”Casablanca回答。“不要好奇。”

于是他保持安靜。

Bourbon救了他。

但是，為什麼？

是因為Casablanca暫時還算是他的上級？如果目前仍受BOSS倚重的Casablanca在和他們一起出任務的中途死掉，可能會被遷怒？影響評價和升遷？——但是降谷零想必總會有辦法掃尾吧。

還是說、因為、

這張臉？

《托斯卡納死亡天空下》的連載在他們離開薩爾瓦托拉時就已結束，論壇此時仍然熱評如潮，發光的文字就在Bourbon的背後漂浮。

【狙擊右眼，瑪麗亞的冠冕，羅曼諾夫王朝】

【是史考兵！記不記得劇場版世紀末的魔術師裡的那個漂亮姐姐！】

【哦哦，有印象，妖.僧後代是吧】

【好險好險，hiro沒事，看來她這次也是為了那頂俄式冠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