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空氣粘稠得他們要三人一同窒息時，Casablanca移開了他的手。“給我紗布。”

Scotch遞給他一卷，他用力地卷在受傷的左手上，狙擊手的動态視力不錯，能看清那道傷口依舊可怖。

當他再将目光落在Bourbon身上時，不禁停止了一瞬呼吸。

不提被彈片的沖擊力毀壞的器官，絞碎的肌理…入眼的那片皮膚都是光滑的，除了血迹和衣服的破損——你絕無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個人幾分鐘前受過緻命傷。

“喜歡狙擊人的右眼…是嗎。”Casablanca喃喃着起身，拖出了第三個屬于他的樂器盒。“Scotch，你照顧Bourbon，他還需要時間。”

他抱緊了那個樂器盒，聲音似乎又重新顫抖起來。“我必須離開一下。”

“Casablanca。”在黑發殺手走出兩步後，他叫住對方，而那個人沒有回頭。

“怎麼不問Bourbon剛才為什麼要管我？”

他的聲音輕不可聞。

“我剛剛發現，我果然最讨厭你們了。”

“我很快就回來。”

…

有些出乎意料，但并不棘手。雖然沒能完美地打中對方的右眼，但她确定自己擊中了肺部，想必此刻對方已經減員——

而她離瑪麗亞的冠冕更近一步。

接下來是需要集中更多注意力的心理戰。她緩慢地起身，用緊貼着地面的翻滾更換了埋伏的地點，下一槍仍舊準備對準車胎——

“知道嗎、其實暗殺跟賭博是一樣的。那就是永遠都不要讓對手猜到你的底牌。”

冷淡的男性音線突然在背後響起，她悚然一驚，回身擡手就是兩發子彈。

隻激起地上一片煙塵。

“我有點生氣，不太明白為什麼總有人招惹我。”

砰！

聲音更近了，這次又換了個方向。

“不過我也理解你對于羅曼諾夫王朝寶藏的喜愛，妖僧拉斯□□的後代、羅曼諾夫王朝文物的強盜、酷愛狙擊目标右眼的通緝殺手——”

砰！

砰！

砰！

“Scorpion（黑蠍）。”

“或許我該稱你為浦思青蘭小姐。”

砰！

夜色裡，樹蔭下。

暗處走出一個背着樂器包的黑發青年，藍色雙眼沉靜如水，左手纏着還在滲血的繃帶。

[屬性‘敏捷’處于透支使用狀态——]

[您的體力值急速下降中。]

[警告，若持續透支使用，預計将在五分鐘後進入待機。]

砰！

又是一發空彈。

“抱歉、心情不太好，不想對你用尊稱。”他眨了眨眼睛。“畢竟你剛剛傷害了我的同伴。”

“是嗎？我以為你會用射殺這個詞。”

月下、黑發青年的臉色更蒼白了。

浦思青蘭承認自己或許有低估對方，為着當時在那條小巷中所見的情況，Sangiovese明顯是死于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和疏忽大意，更何況她本來也沒打算非要保護這個交易對象。

但這個靠小聰明才撿回一命、連簡單的過招都會咳血的瓷娃娃，怎麼敢來找她的麻煩？

還真的讓他找到了。并且更令人詫異的是，他居然在十米的距離内躲過子彈？

難道那個組織的實驗體真的…

“我覺得你可能在想失禮的事，Scorpion。”他打斷了她的思緒。“我想速戰速決，如你所見，我畢竟還在流血。”

“——你沒有子彈了吧。”

“彈匣裡的8發子彈，已經在剛才的試探中被清空了。”

“在你更換彈匣之前，我會為我的同伴報仇。”

她沒忍住嗤笑一聲，“要我教你一課嗎？年輕人。”

“如果槍膛裡已經有1發子彈，那麼再裝上8顆子彈的彈匣——我一共有9發子彈。*”

“是這樣啊。”他說。“那麼你就開槍試試看吧。”

一閃而過的遲疑——這在戰鬥中是大忌，于是她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嚓——

金石相擊，這聲音其實很清脆，但對她而言卻極度刺耳。

血液、骨肉、手.槍零件平滑的剖面——她甚至看見了槍膛裡隻剩下一半的子彈、和扳機一起被刀鋒奪走的，她的食指。

“——這是我第一次完成任務時，教我殺人的老師送給我的刀。”

“他說這是那名鑄劍師這輩子最好的一把刀，也是最後的一把刀、畢竟上面寄居着他的冤魂。”

他對Bourbon說的是實話，他的樂器包裡确實不是狙擊槍。

他一半連同雪亮刀身沐浴在月光下，一半仍藏在樹影後；受傷的左手執鞘，右手腕輕輕一抖，那血液便灑落在草地上，與Walter的零件一起歸為塵土。

黑發殺手如同一幅用顔色最深沉的血液勾勒出的水墨畫，殺意頃刻間爆發。

“如果我的複仇之路上有神明阻擋、神明也會被我斬成兩半。*”

那雙藍色的眼睛酷似鎖定獵物的可怖獸瞳，在夜色中越發明亮逼人。

厄裡倪厄斯*的眷者正在對她微笑。

“那——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