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栗花落舉起雙手擺了擺。“其實大家都不敢,真正參與進去的就那麼幾個‘聽風’實驗體…”
“所以其實作為‘白羊’的你們始終隻是冷眼旁觀。”
“反正37那麼奇怪他肯定有錯,領頭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好你不是被選中的對象,離他們遠遠的,千萬别牽扯到自己身上,是這樣想的沒錯吧。”
“……嗯。”
小孩快要把他那顆淺色腦袋埋進實驗服的領口了。
“對不起。”
“向我道歉做什麼,又不是我死了。”
“所以你看到了什麼?”
小孩把上衣下擺攪成一團。
“他們先是取笑他,頭發、眼睛,臉…”
最常見的外貌攻擊。
——“嘿、看那對怪胎!一個是藍眼睛,一個是白頭發!”
“然後是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語調…”
也并非沒聽過類似的話。
——“别站得這麼直,男孩,會讓人想把你的脊椎敲碎。”
“推搡着他,我看見37好像摔倒了,他們把他包圍起來,我就看不見了。”
“他們沒有動手,因為Sherry禁止實驗體間互毆…”
那其實是良夜以宮野志保的名義定下的條例,茶發女孩不會想到實驗體居然還能對彼此動手這種事。良夜當然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我聽見37開始尖叫,他先動手了。”
“但我猜是因為有人羞辱了他的父母…他不能忍受這個,我和他們都知道。”
“接着就有理由‘防衛’他。”
淺發男孩說到重點處,努力壓抑自己吞吞吐吐的欲.望。
“是‘Listener-46’把他推進去,‘Listener-17’關上門…‘Listener-58’好像發現我了,我就…”
“我就逃跑了。”
他把臉埋入雙手掌心,脊背塌下去。
“對不起,我、我太膽小了…我怕他們把我關進另一個冰櫃,我太弱了,我推不開那扇門也反抗不了他們…”
“我一直等一直等,我甚至不敢告訴泷,可是一直也沒有人發現37他不見了…我知道,等到我進實驗室的時候,他肯定已經死了…”
“不會有人察覺我頂替了泷的…也許我能、我能讓他的屍體早一點被發現……”
“我能為他做的就隻有這個了。”
“其他的我不敢。”
“對不起。”
“我光是想要在這裡活下來就已經花光全部力氣了,每天最難的事就是不要因為這個藥、那個藥死掉…如果我死掉的話,泷該怎麼辦呢…”
“17、46,58。”黑發情報員舌尖滾過三個數字編号。
“我知道了。”
淺發小孩在實驗台邊上蜷成一團,他目光落在地闆上。少年短靴一側同樣綁着匕首,鞋底邊緣是幹涸的鐵鏽顔色,陰影正在往自己的方向延伸,他忍不住瑟縮地閉緊雙眼。
然而落在發頂的是說得上毫無章法的撫摸。
黑發少年神色淡然,揉亂了他的頭發。
“我知道。”
“抱歉,我并不想批評或譴責你,也無權審判你行為的對錯。”
“37号已經被暴雨浸透了。”
“你害怕被淋濕是正常的。”
“既然你也沒有帶傘,就好好站在檐下躲雨吧。”
“好好看着,我是怎麼讓雨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