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推開門前還接了一個Rum的電話。年近半百的組織二把手近來忽然對日本這片土地産生了某些奇妙的興趣,有一定可能是因為BOSS選擇留在這裡。
“Rusty Nail(即使她已經成為那位女士,Rum私下還是使用代号來稱呼)最近可有得頭疼。”變聲器處理都掩蓋不住的幸災樂禍。“如果确認Margarita真的跟ICPO有勾結,那就殺了‘她’。”
對Rum而言,這把懷刃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利益,那麼折斷也無妨。
Bourbon沒有接下話茬,被默認為是害怕Lady的追責,于是Rum又補充道:“把那兩個狙擊手的死也推到他的頭上,損失了兩個珍貴的實驗體…Rusty Nail想保下他也要大出血。”
——而Margarita就像對這一切早有預料似的。
他躺在一地澄澈的月光上、自己身上的衣裝卻沾滿灰塵,過長的黑發散落下來鋪在地面,平地溺水者、那雙眼睛裡隻留下細碎的光,眼看着就要熄滅了。
被打碎的瓷人偶毫無血色的嘴唇開開合合,露出一個讓降谷零險些觸發恐怖谷效應的笑來:
“開槍啊,Bourbon。”
降谷零有兩個選擇。
左側衣袋是那把熟悉的H&K·P7M8;右側衣袋裡是一管Manhattan的試作品。
“幫我捎去吧,Bourbon,多謝。”對方說這話的時候,佐以兩管常用的恢複藥,像是酬勞。
此刻處于下位的人仍然看向門外的月光,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好過:“我發現我真是做了愚蠢的決定…”
“我最開始在看見你們的臉是就應該對付你們的,或者那時候給Scotch一把滿彈的真貨。”
他走到黑發青年的身邊蹲下來,手伸入衣袋。這看起來像威脅要滅口的姿勢,但是對方完全不為所動。
“我知道的不止這些、我可以牽扯出更多的人。我最擅長出賣别人了…明天我就大張旗鼓地告訴所有人、安室…”
混血兒一把扣住了他的下半張臉,掌心抵在嘴唇,止住他不斷醞釀着的怨毒。
确實出乎意料之外,他不曾想過會有如此濃烈的仇恨能出現在望月良夜的這張臉上,仿佛提純到極緻的絕望、憤怒和悲哀共同糾纏——那神情像是被辜負了最重要的信念,遭受無法再次被寬容的背叛。
“别再說謊了。”降谷零說。“我沒有帶任何錄音設備、你可以叫那個真名。”
過量的痛苦到底讓對方的僞裝出現破綻:一切都在瘋狂地訴說着“殺了我吧”,那雙眼睛卻也在說“我不想死”…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他将手上移,蓋住了對方的眼睛。黑發青年的嘴唇張合、到底沒有再吐出淬毒的話。
哪有在怒聲威脅别人的時候、自己還會哭的家夥啊。
在試作品注入血管後,降谷零始終握着另一管FPRY-3678,那是特批的份額。他知道這種藥劑對望月無用,但萬一呢?他扣着對方的手腕,果然、盡管體溫依舊低得可怕,但脈搏漸漸恢複了正常人應該有的水準,呼吸也變得均勻了一些,聽起來不會再有咳血的風險。
他本來以為在剛才注射的進程時,望月就已經因為體力透支睡過去了,但當他把人抄起來,手臂環過膝蓋下方時,對方還有功夫把臉轉到一個不會讓他看見表情的角度。
“…我最痛恨你們這點了。”聽起來他過了很精彩的一天——那聲音極度疲憊。
“你們總是覺得、我好像還有救,是吧?”
他盡量平靜而冷漠地回答:“命令而已。”
降谷零說的是實話,在這裡解決Margarita隻會弊大于利,對方在情報方面不專精,徹底退環境隻是遲早的事;而作為卧底想要進一步接觸組織的核心秘密,得到Lady的青睐更要緊——那位女士還真是挺喜歡這位他的前同期的。
所以為什麼Vermouth也會在他的安全屋?
以對方收集情報的能力會知道這裡并不奇怪,但會在負傷狀态選擇這裡…不合常理。
“隻借住一晚而已、你不介意吧,Bourbon?”
他能介意嗎。
“我的榮幸,請便。”
卧底先生決定今天暫且放棄推測背後的一切,表面上需要他處理的事務已經足夠多。望月自從被帶到車上後就昏睡過去、似乎還陷入了某種深重的夢魇。客房不夠分,他暫且把人放在沙發上,确定主卧沒問題後再把這具會呼吸的脆弱屍體搬過去。
他抖開床單時,聽見從起居室傳來歌聲:Vermouth和Margarita是師徒關系,也許他能從這兩人身上得到另一個人的更多信息。
但聽下去——好像是安魂曲。
他放下枕頭:Vermouth應該不會心血來潮做掉他的。
歌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