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沒辦法被防範的。”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他收回手,正了正衣領。
“我會在薩爾瓦托拉長眠,而我留給你們的遺産在日本的東京。”
“他會代替我繼續扶持你們成為合格的‘人類’,而你要學會的,是像接受我的死亡一樣接受他的死亡。”
“那時你一定已經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Camus。”
“要學會遺忘。”
——成長是必須踏在前輩的屍骨上才能成功嗎?
“是啊。”少年音在身旁響起,她終于回攏心神,意識到自己的喃喃自語、還叫他聽見了。
桌旁的牛奶隻餘半杯,Cinderella仍然敲擊着鍵盤。
“這件事對AI來說也不例外,它們需要收集更多的模型,進行海量的演算,取代過去的自己——我現在使用的程序就已修改起碼上千次。”
“用生物意義上的話來形容,它們正在不斷地‘破繭’,留下的那些數據垃圾都是無用的蟬蛻。”
他說完後,并不打算接上下文。無言的沉默并沒有讓房間的氣氛冷凝,短短幾天他們已經習慣彼此的相處模式。Camus轉開話題:“任務進程如何,有需要我的部分嗎?”
她本來以為這位天才還真會一手包攬,意料之外的,他颔首應下:“在Fizz搭檔‘死亡’的附近有一片監控盲區,但不排除有個體商販安設私人單機攝像頭的可能;我沒能在網絡上找到相關記錄和痕迹——但如果這件事背後是一個對米花町的地形了如指掌,并且有暗網加密情報線的人,這一切就能串上了。”
“為了确保任務的萬無一失,請你幫我确認。”
他這番形容中的指向性很明顯,她卷曲手指、用指腹隔着衣袖撫摸暗藏的刀片。
“我知道了。”她說。“不要用敬語。”
她感知到自己身上有某兩個部分正在沖突、又瞬間交融,是來自不同長者的不同教導。
“在戰鬥中落入劣勢也不要緊,沒有焦急的必要,不到死亡一刻,始終勝負未分。”
黑發青年站在訓練場的另一側淡淡道,手中翻飛的是她現在别在腰後的“畢業禮物”,那是一把漂亮的匕首、水滴刃型,極其鋒利,有一條在陽光下會反射和他虹膜顔色一模一樣的光、那完美的燒刃線。
“焦慮、擔憂,這都是徒勞的,謹記你唯一的目标,然後遺忘其他的。”
“武器不是最優先要保護的選擇,隻要你沒斷氣、”
“你才是那把刀。”
“總有一個時刻、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
“絕對不要遺忘你的目的。”
在她确認需要排查的區域轉身離開後,少年在她背後敲下回車鍵,屏幕上的監控畫面被無限放大,在巷尾處,有零點幾秒閃過那麼一片純黑的衣角。
“……”他緩緩後仰貼在辦公椅的靠背處,手指在回車鍵上懸浮片刻,最終再次敲下。
他的眼中反射着除屏幕以外的明亮光芒:
【我草,不是吧,這波是紅轉黑轉紅?】
【《我在紅黑雙方反複橫跳的前半生》】
他歎息着落下手指。
任務提交。
Camus走前沒有關上房間的燈,他在一片光明裡緩緩低頭,于自己的影子裡藏起表情。
“為了‘自由’…”
他喃喃道。
“…我會讓你出現在這個時代的,‘諾亞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