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是我,我就會做個聰明人,女孩。”他說。“這是個不錯的把柄,不管是威脅對方為我效力還是直接捅到頂頭上司的面前,前者也許會帶來更多利益但是也更多風險,後者穩妥又能鑄成向上爬的台階。”
“選前者的話、你控制不了我。”
“我哪裡還有選擇?”她喃喃道。“你在逼我出賣你。”
“那不叫出賣。”他富有耐心地說,伸手理順她被夜風吹亂的長發,她沒有避開。“當我做出與你的利益相悖的事時,我們就不再是同一陣營的隊友了。”
“你隻是在維護自己的利益而已,這是正當的,Camus。”
她猛地搖了搖頭,後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手按在腰間,“你在做和Brandy一樣的事…你不信任我。”
“我還以為這一次…我們是不一樣的。”
她年輕的監護人發出一聲嗤笑,她不可置信地擡頭,果然在那張臉上看見從前明明隻有對着敵手時才會露出的嘲諷。
“你們就信任我嗎?”
“如果你足夠信任我,今晚也不會在這裡。”
她會做更極端的事,沒錯,她甚至會把新上任的搭檔滅口。不對,她意識到他是在詭辯,但在她出言反駁之前,他進一步擊碎了其他穩固的認知。
“你不覺得‘家庭’是最好的陷阱嗎?”
“它消磨人的自我,隐藏人的敵意,将一群人變成同一個利益體,你們在‘家人’的定義下開始考慮我的‘安全’,這未嘗不是一種試驗和磨煉。現在看、你距離出師還遠。”
“如果我殺死你的利益大于我培養你的,那麼我有什麼必要猶豫?”
“同樣的,在監護關系結束時,我對你們而言,也應該和其他代号成員沒有任何分别。”
他強硬地将她扯了過來,轉瞬間将她扣着刀的手腕擰到背後,畢竟他是她的老師。也許是輸在心态上,可她隻猶豫了半秒,然而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拔出那把刀,他把她拖到門前,她聽見自己的鞋底跟地面摩擦的聲響、這會吵醒誰嗎?誰能來幫助她嗎?
她的姐妹們真的在沉睡嗎?沒有人聽到一句這無情的剖白嗎?
“我不會留一個定時炸.彈在身旁的。”他壓下門把。
Camus仰頭看向他,一瞬間被那雙蒼藍色的眼睛攝住,藉由它們窺見隐藏在清秀面容下的、Margarita那既薄且韌、鋒利的靈魂,他的刺是無人能忍受的,至少目前的她做不到。她幾次抿唇,都被那冰冷無情的目光逼回了喉頭的絮語。
“你聽好了。”他冷冷道。“凡事要以自己的利益為最優先,别再搞這套。你最好祈禱我不會抓住你的把柄,我不擅長舉報,更樂意滅口。”
“可是、我想信任你…”她終于擠出一些聲音,輕得她自己都快聽不見。
我不是為了跟你決裂才來的,我隻是對你的隐瞞感到生氣。為什麼你不需要我的幫助?為什麼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我們來想辦法蒙混過關或者逃離這裡,為什麼突然間“我們”就變成了“我”和“你”?
監護人先生卻别開目光,說不定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因為我是極端的個例,如果你相信會損害你利益的人,那麼他們總會進一步傷害你。常人的準則不适用于組織,她已經踏上這條道路,那麼必須抛棄常人的一部分才能在這裡過得更好。
他已經料到可能會面臨的事,如果昭突然對“遊戲NPC”失去興趣,等待他的應該是抹殺的結局,他又不懼怕死。但Camus不要參與進來,她在這件事裡得是幹淨的,現在他還要寄希望于Cinderella真的口風嚴。
“我現在不殺你,是因為殺你更可能引起懷疑。如果Cinderella真有決定性的證據,也不會放任你來找我。你們盡可以上報試試看,看Lady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們。”
實話。他未必不會做出這種事,她最好、不,現在必須要警惕起來,因為她深知他是個恐怖的敵人。
一切抵抗都是徒勞,Camus其實也可以掙脫他,但是他說的話太傷人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良夜說,他攥着少女衣領的手幾乎快要松開了,他要在無法控制地擁抱她并道歉之前趕緊把她從房間裡丢出去。“這也是我教給你的一課。”
那扇門就這樣在她面前關上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