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逸結合,她準備起身再去倒一杯喝的犒勞自己。
适量的酒精有助于她更加冷靜和清醒,那兩個拆彈警察會喜歡她的驚喜禮物的——那可是她難得的滿意作品,絕無方法可以被破解。而他們即使知道是她做的也摸不到她的意圖,要麼盲目挑戰同歸于盡,要麼隻能眼睜睜看着死去同期的故居變成一座廢墟。
她起身推開椅子,前往廚房。東京的白天正在變短,太陽剛落下不久,餐廳的視野昏暗。她随手摸起電筒,借光找到酒櫃上那瓶喝了一半的愛爾蘭。
光圈邊緣打過緊閉的窗框,某種痕迹一晃,她倏然間酒意徹底退去。
越在光線暗的地方,漫反射就越容易避開其他光線的幹擾,即使手中所持并非專業設備,她也能清晰辨認在光滑表面上留下的印痕、對方或許根本就沒打算抹去和掩飾。
是減層足迹,看得出鞋碼不大,體重相對較輕。她沒有擦窗框的習慣(沒必要的潔癖),它一直留有層淺淺的浮灰,此刻窗戶内側的月牙鎖卻整潔如新。
跨國犯罪流亡多年帶來的經驗使她在一息内便迅速意識到入侵者的意圖;接着出于本能驅使,她立刻彎腰下蹲。
一道黑影疾掠過她頭頂,重擊在一旁高處的櫥櫃上,她甚至聽到了螺絲松動與合頁變形的悲鳴。柔韌度不錯、她迅速判斷,高掃踢能擡到這個高度、職業作戰靴——來者不善,她和入侵者之間隻剩你死我活可言。
不能坐以待斃,她擡高手肘想給對方以反擊,但那家夥的反應更快、甚至聽不到呼吸和出擊的風聲,還沒在上次爆炸裡徹底恢複的、扭傷的肩膀又遭重擊。Promare深吸一口氣。很好、她知道對方是誰了。
挂臂壓肩,傳統警用逮捕術之一,用得相當幹脆利落,比喝水還要自然兩分。她該不會被那兩個拆彈的警察找到家裡來?她已經把所有痕迹抹得徹底,這不可能。她邊想邊扭過角度,再次手肘發力、擊向對方下颚,這回他不得不躲開了,于是她借機扭身反轉戰局。
她側耳聆聽:他沒有發出任何呼吸聲。
她凝神看去:黑暗中隻有一雙藍色的眼睛,仿佛正在散發幽幽的熒光,酷似某種捕獵中的兇惡野獸。
她出拳攻擊以拉開距離,被對方迅速地擡手拍防過去。但他還是跟着她轉了一個角度,讓那張臉暴露在剛升起的月光下,被她瞧了個清楚。
五官清秀、輪廓柔軟,隻是眼神不對,就顯得沒有照片上那麼幹淨明亮了。
她聽到自己心若擂鼓,唇角不自覺地彌散笑意。這局是她赢了。
但現在還不是來得及高興的時候、那家夥到底是怎麼發現她的?
她正心下重複焦灼,又見他對自己展顔一笑,極溫柔無害。
“找到你了。”他說。他的聲音符合她預想中的印象,略顯低沉,勝在音色幹淨。這種聲音本該在爆炸前一刻發出帶着濃烈絕望的悲慘哭嚎…那才是最正确的登場方式。
Promare自認是對人類氣息尤其殺意極敏感的那類人,她看得出對方在房間裡潛伏已經有段時間,但她全無發覺,直到那狠辣的掃踢差點就命中她的頭顱。難道他就沒有自己非法闖入、心懷殺意,想要她命的丁點自覺嗎?
Irish介紹說“她”棘手的那些麻煩叮囑重新在她耳畔回響:
我勸你不要小看她,Promare。她是被“那位”豢養的玫瑰,可也是人造的金屬材質,不是普通的、出賣色相的情報員。她麻煩得很。
在Margarita第一次銷聲匿迹之前,她曾經是師從于Gin也僅次于他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