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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門進入,沒有聽到撬鎖的聲音,隻可能是使用了被放在郵箱裡的備用鑰匙。如果對方不是一個膽大包天又運氣爆棚的毛賊,就隻能是“那個人”了。萩原在追逐的同時無聲分析,呼吸被下意識調整得平穩而有節奏,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追逐過某個目标,但抓住要害和破綻的方式總是共通,不管是炸//彈的陷阱、還是故人的謊言。
為證實他早已提出過的猜想,今天絕不能輕易讓對方就這樣再次逃走。
那個消瘦的背影敏捷地踩在水管邊緣、躍上牆頭翻過,落地聲很輕,靈巧得像隻貓。
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如果他打算從那個方向離開,萩原有他未必知曉的捷徑。
他已經抛下這一切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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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鞋跟蹭地、急刹車。眼前的建築結構和街道布局對他而言全然陌生,讓他陷入了短暫的大腦空白。
他記得這裡是一片公園,地勢平坦,童年時期他還在這裡的樹下畫過繪本。城市拓建計劃和更新的地圖裡有它沒錯,但真見到時根本就是另一回事兒。它本可以用來快速穿越甩掉萩原…面前仿佛在他沒有窺見的時光裂隙裡拔地而起、還跟線上地圖長得毫無關系的建築物完全打碎了這個計劃。
[你都離開這裡快20年了,人家建樓關你屁事。]系統不鹹不淡地調侃,[要不要購買‘Aki’的‘三維地圖’共享權限啊?看在你也是老主顧又是緊急情況的面子上,我給你打0.5折,1分鐘内就能投入使用。]
早逝的人生混雜得太多,望月确實記不清很多事情,他無奈歎氣:‘買吧。’
他轉到另個方向、瞬間呼吸驟停。
萩原研二就站在他差點竄進去躲避的巷口那,一臉似笑非笑,看起來閑适得過分了。還有心情對他招手:“嗨——”
他什麼時候、怎麼可能出現在那?!
[都說了。]
[你離開太久了。]
[——快逃吧,如果你不想被昔日同期抓個現行的話。]
望月深吸一口氣,鑽進旁邊的建築物。
此刻他由衷感謝所有24小時營業,并且不關防火門的店家。
剛才從牆頭跳下的那次受力可不輕,肋骨這下應該是徹底斷了,但沒關系、離開這兒後記得複位就可以,隻要他在這途中沒有紮到肺。他攀上欄杆和樓梯,壓着喉嚨深處的血腥味道和陣陣癢意——鎮痛劑有效期還有3分鐘,補充注射的這部分注定不會起效太長久。
如果不能在這3分鐘裡成功逃走,被副作用撂倒的他就隻能束手待斃了。
[玩家權限已共享。]
望月快速浏覽正在視野裡展開的半透明發光模型,兩指捏上左耳。
他有個辦法、應該可以把萩原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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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夥逃得未免太快了。萩原有些想不起、擅長以小聰明在格鬥場上取勝的同期曾經有這樣過人的體能嗎?簡直比降谷和班長還能跑。
熟悉的爆炸聲、在寂靜的夜晚,于那個方向響起。
是他在破壞障礙物逃走嗎?
萩原猶豫兩秒,往與聲源相反的地點跑去。
——旋轉的拳頭停在面前、凸起的指節抵在護具外殼上。黑發同期表情又很認真,他收回手、用讓人覺得吃癟也無法生氣的語調說:“你被假動作騙了,萩原君。”
他決意為心中的猜想賭一把。
翻飛的黑色衣角在室外樓梯的最上端一閃而過。果然取勝。
幾年過去,看來那個人慣用的招數倒是沒有改變。
他順着痕迹追上天台,正看見對方飛躍屋頂的背影、平穩落地。萩原趴在護欄邊緣向下看去、大約三層樓高,兩棟樓之間的距離目測是3米左右,尚且可以挑戰一下。
他不作猶豫,短程助跑後向前跳去、落點不佳。
要為選擇付出代價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萩原在滞空的刹那盡量伸長手臂去扒對面房頂的邊緣,心情意外平靜。及時調整姿勢的話應該摔不死,下面還墊着集裝箱,他不是盲目跳過來的,但這樣摔下去骨折或骨裂應該無法避免…看來又要被小陣平和姐姐罵了啊。
就在他無奈又樂天派地勾了下唇角時,從那遙不可及的邊緣伸出一雙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向上拖拽。
“…诶?”
此刻他正俯身面對着萩原,可黑色長發瀑布一樣流散和垂落,在逆光的角度、投下的陰影完全遮住了那張臉。從雲中升起的滿月投下的光華隻打亮了對方的輪廓,對雙方來說都是相當熟悉的一幕。
萩原清楚地看見他左耳耳垂處猩紅的血迹、和正在迅速消弭的新鮮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