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打包行李前，他最好先把今天該做的工作全部解決。

望月良夜掏出他的“作案工具”——Margarita的地下情報網核心居然隻是一台平平無奇的筆記本。望月抄上它就能潛到每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去繼續他的犯罪事業：今天的日常事務處理完畢，從交易中抽取的“中介費”恰好夠付田所老師這個季度的工資。

他心下正計算着新進賬的數額，消息提示的圖标右上角冒出一個紮眼的紅點。

是Haukushu的信息。

Hakushu想借錢。

這本身并沒有什麼好講，望月看在自己是個經常半夜突擊讓他加班打工的無良甲方的份上，也該同意加薪和預付工資之類的事，更何況現在Hakushu說的是借。

隻是Hakushu會拉下臉向上司借錢，就說明他現在的同居人兼搭檔Maraschino也愛莫能助。這兩位單身、成年、具有優秀工作能力的男性現在還在組織的安全屋裡合住——望月已經猜到自己的錢會流向哪裡——奧穗醫院血液科。

望月倒沒有刻意探聽桑島幸子小姐的消息，但要對下屬身邊有這麼一位吞金獸的情況完全沒有注意未免太難為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Maraschino願意把自己的工資借給Hakushu，但他粗略一算，保守估計這兩人每年花在桑島幸子身上的治療費起碼有7億日元。怪不得總有人好奇他們倆為什麼每年完成那麼多任務，卻還是沒有掏錢購置各自的私人房産再分道揚镳。

在這個世界上，望月第一次建立對錢的概念還是通過賭場的各色籌碼——7億日元如果拿來兌換最小面額的籌碼足以把他整個人淹沒；而對于Hakushu來說，錢則是他的妹妹身上流淌的每一滴血，她的每一秒生命都需要他花費重金延續。

望月倒很樂意幫這個忙，他把5000萬日元彙入Hakushu常用的賬戶，開玩笑地回複了一句“多退少補”。

Hakushu發來一個磕頭感恩的顔文字。

他剛剛退出頁面，又有新消息傳來：這次來自川江绫也的社交賬号。是好友申請，備注的驗證信息是“藤原真幸”。他點擊通過。

接下來要跟宮野明美天天見面打交道這件事稍微有點令人頭疼。

望月歎息着整理所有紙質資料，把那些不安全的部分付之一炬，盯着火光出神：但願她的出現不會為他身邊的其他人帶來災難。

盡管望月相信她一定有分寸，卻無法判斷她出現在這裡的意圖。按照他的劇本安排，宮野明美應該拿着新的名字和身份遠走高飛，在FBI的保護下飛去美國避難，直到組織在漫畫的劇情安排下徹底覆滅。

但特典漫畫無法翻閱，論壇偶爾閃爍浮現在他眼前的彈幕多是垃圾話，沒辦法再為他提供劇情方面的幫助。

結果收拾半天，望月有必要帶走的隻有一個尺寸都不足以把他裝進去的行李箱。他把零碎物件和換洗衣物全都塞進去，堪堪填滿。

駕駛座的Grappa見他出來，打開車門意圖過來幫忙提溜行李，結果隻看見這麼一個行李箱，不容分說地從監護人手中奪了過來——她覺得輕得可怕。

Grappa不禁開口問他：“一共就這些？”

“嗯。”望月屏息繞到副駕駛那，迅速地把自己挪上去。剛關上車門，他就捂住下半張臉嗆咳起來，咽喉深處的鐵鏽味兒瘋狂上湧至舌根——來自受損的氣管。

冬季于他而言，是諸事不宜的季節。

Grappa蹙眉看他，把車上的空調暖風開大了些，她伸出手又在半空中收回：“好些了嗎？”

“沒關系…”回答的聲音很沙啞，但起碼沒被咳嗽打斷：“不用管我。”

黑發少女無聲搖頭表示對他發言的不贊許，但沒有多說什麼，伸手啟動車子。

抵達川江宅時他照例受到了女孩們的熱烈歡迎。距離聖誕節還有一個月，她們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起來。Armagnac（雅文邑·白蘭地）從Grappa手中接過望月的行李箱，帶去二樓。

不多時，她又扶着樓梯把手從邊緣處探出頭來，望着起居室沙發上被女孩們包圍的監護人先生：“哥、你這些東西放在哪比較好？”

行李箱裡有一半的東西都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用途，合該是被斷舍離的物件兒。有些東西望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擇留下，有些他知道。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還未開封過的金色顔料，将它放回桌上。

“不用整理。”良夜說：“就整箱放在那吧。”

雖然已經用不上了，但至少勉強能做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