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驟然降下。
…
[已入賬:來自讀者‘咕咕沒有盡頭’的‘熵’+5000]
[已入賬:來自讀者‘日日日’的‘熵’+7100]
[已入賬:來自讀者‘再也不吃谷了’的‘熵’+4321]
……
[已入賬:來自角色‘降谷零’的‘熵’+800]
在恢複意識的瞬間他就被視野裡擠滿的信息提示沖擊得目眩,但還是憑借專業素養迅速開始獲取信息:論壇反饋、說明他在高維觀測視角中出現了;漫畫會跟随主角即江戶川柯南的視角攝取畫面,他近期沒有任何直接或有間接可能出現在江戶川腦海裡的行為——根據最後一條提示信息成功破案了,是另一個重要角色——那麼降谷零看到了什麼?
望月在幾個讀者的昵稱中找到了Margarita的固定粉絲,他們的情緒波動格外劇烈,給出相較往日多出近兩倍的“熵”;角色和讀者的情緒與“熵”轉化比相對來說低到離譜,縱使是降谷零也很少給出三位數,看來他受到的震動不小。
仿佛有人正拿着鐵錘一下下往他太陽穴裡敲釘子…實驗體閉了閉眼,努力讓思維回籠,試圖聚焦目光時正對上Manhattan似笑非笑的雙眼。他啞聲道:“…看熱鬧?”
而被問者隻用一句話就險些讓他略帶心虛地重新垂下目光:“沒有按照我規定的劑量注射藥劑吧,Margarita?”
——當然沒有。
上個月的正常使用量是6支,實際注射的隻有5支。另外1支佐一張卡片送入Negroni*(内格羅尼·雞尾酒)的實驗室。化驗結果差強人意,和系統得出的結論并沒有什麼不同,隻是過量的強效鎮痛劑,嗎//啡無關緊要,不會給他的身體留下成瘾性。值得一提的是,此事後Margarita和Negron說得上短暫也不穩固的合作關系倒是意外的得以保留。
望月良夜并不打算完全信任Manhattan,她确實曾對他主動釋放過善意,甚至推薦他去看信任的心理醫生;但是望月也從來沒有忘記曾經在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幽深惡意,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已經失去了Sherry,就必須在科研組裡留下另一條後路。
多方下注更易長勝,這點還是他很久以前從降谷身上學到的。
他舌尖舔了舔口腔内側和嘴唇,很重的血腥味兒,但沒舔到傷口。望月緩慢地眨了眨眼,腦中忽然閃現其中幾條入賬信息的昵稱——“降谷零的狗”“魂穿哈羅”——實在是很有指向性,同樣給出了不小份額的“熵”。
……他覺得有些事情可能要糟。
…
記号筆在白闆上流暢地勾勒出曲線,再寫下一個個人名,執筆者的食指第三關節纏着一圈創可貼。暖色燈光灑在柔軟的金色發絲上,可惜那雙紫灰色的眼睛比水晶更冰冷。
年輕公安後退兩步,讓被密密麻麻的信息鋪滿的白闆全部進入自己的視野。他重心微微靠向身後的實木辦公桌,摸起一旁的文件夾打開,從中動作輕柔地撚出一張已經褪色的兩寸照片。
降谷的目光落下來——這是他手裡的最後一張備份。
經過調查,Promare曾經訪問過警視廳内網,除卻在爆處班工作的拆彈警官外,這個早已“死亡”本該銷檔的警校生的訪問記錄就格外引人注目;難道Promare是通過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偶然追溯當年的事件?但從Bourbon視角來看,不難猜出她已經将交鋒過的Margarita和望月良夜聯想到了一塊兒,這樣精明的女人,當然不會相信所謂外貌上的“巧合”。
自此之後,這份檔案被徹底封存,内網才算是“查無此人”。
他指腹微微蹭過相片背面已經被剝離且幹涸的底膠、這張貼上檔案的照片是望月自己粘的,他記得相當清楚,因為膠棒還是自己借出去的。在需要填寫體檢表時發現沒有準備相片對表現得向來面面俱到的望月算是一大窘事,第一個周末諸伏景光去陪他拍的相片,回來時帶給幼馴染新的奇聞轶事:原來有些人真的天生不适應乃至抵抗留影。
“拍一張照片花了兩個小時…這件事如果不是我也在場的話、大概會以為别人在跟我開玩笑吧。”諸伏景光揉着手腕:“總是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出現意外,望月同學說沒辦法控制…”
——但在景的協助下,其實最終結果還算不錯。沒有再次閉眼或者望月自稱的五官亂飛的情況發生,他的表情甚至能看出幾分局促和拘謹導緻的、令熟人有些好笑的端莊來。
這時馬上就要邁入27歲門檻的降谷搜查官才真正意識到昔日同期容顔未改的恐怖現象,混血的基因讓他比同齡人更難見老,但饒是他也難免産生些細微變化。而對于望月良夜來說,抛開頭發長度與那雙眼不談,5年時光未能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痕迹。
相片裡的黑發青年能讓人看出表裡如一的柔順無害,投向相片外的目光空茫而純白,等待着誰能為其染上蔚藍以外的色彩。定格在那時的望月良夜本該如此,是他們前行時偶然回頭會一眼看到的标志之一,讓他們在面臨磨難時從未懼怕或退避——有人在下面等我。
降谷收回目光,兩指夾起純黑的圖釘,讓金屬穿過青年頭頂的蔚藍背景,将這張相片釘上線索闆最後的一片空白——緊鄰毛利父女、江戶川柯南與赤井秀一占據的核心地帶——他已經深入這些事件的人際網絡,必須更加警惕起來。
“…抱歉。”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要說給誰。
最後一次遠隔時空和故人的藍色杏眼對視片刻,降谷在這張相片的下方一字一頓寫下“Margari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