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
“蓮?”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年輕人撲到他背上,搭住他肩膀,接着手臂環過脖頸向前壓,想要看清他手機屏幕上的内容;他微微偏轉視角,看見對方在陽光下仿佛會自發光的金色眼睛。風祭真夜則沒瞧他,認真掃視完報道文字,咂了咂舌:“……真厲害。”
站在一旁的高橋遙手肘撞了下風祭,力道不重。那像個預告,因為緊接着高橋就單手把風祭從他身上扯了下來。
“少說不該說的。”
“是很厲害。”他附和道,看見高橋的灰色眼睛裡流露出一點詫異:“但換作是風祭的話,應該也能做到吧。”
“你是指籌謀二十年追兇,最後向警察發起這種挑戰嗎?”風祭真夜思考片刻,一臉認真:“我不知道,我應該做不到吧。”
過了一會兒,直到他們以為這個話題被帶過後,風祭又說:“我是個沒什麼毅力和抗壓能力的人。當然我也有可能突然激發出什麼潛能啦…但我還是希望茉弓姐平平安安的最好。”
“我的夢想就是維持現狀,”他掰着手指數,“我爸媽早就不管我了,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隻要可以正常活着沒什麼絕症或殘疾,休假的時候可以安分待在家裡看漫畫和睡覺,最後不意外地死掉就好。”
“我當顆螺絲釘就很好,沒考慮過這種英雄主義的人生。我習慣循環往複的日常,如果某一角被打破的話,可能我第二天就…”風祭雙手放在喉嚨處做個下拉的動作,同時吐舌暗示自己的死法。
“很好的夢想,我也想這樣。”霧崎向來捧場。
他聽見高橋深吸了一口氣,大概是按捺給這兩人一人一拳的沖動,最後妥協般道:“……我也是。”
“所以為了我的夢想,你們兩個最好安分點。”高橋說:“我可不想在‘不意外的死亡’之前約不到一起喝酒的人。”他轉頭瞥向剛才一直微笑且無聲看着這一切的人:“你呢?”
“放心。”望月良夜說:“我一直都是最惜命的那個。”
“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時,他為他的夢準備了二十年,那時他隻殺了一個人。”
“最後他的理想未能達成。當然,你要我說,他想做的事情也太荒謬了,那不是人類想去做就能完成的,更何況是一個人,一個普通人。”
“可就這麼一個普通人搞出了大案子。我發現他本來就隻是個畫家,最後殺人時頭都砍不斷,差點沒讓人被救回來。”
“那次Ryo死掉得很早,因為我還在嘗試他做警察能不能活下來,試了太多次确定他隻要站在太陽底下死得都早,後來我就不撞這種南牆了。他死得早,所以我有大把時間看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麼。”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呃、你可以說是‘像望月良夜的人’。我指愚蠢。”
“他一開始還想原諒對方,結果差點變成跟他姐姐一樣的下場。他找不到自己可以原諒對方的支點,因為那就是純粹而不講道理的惡意。人就是這樣的。”
“沒誰幫忙,他要自己一個人走這條路去追究一個無罪者的過錯。沒有人覺得他是正常的,因為你看,判決說兇手是無罪的,你怎麼能苛責沒有自主行為能力的人…我就不愛聽這個話。”
“我一開始也以為他隻是想殺人,如果隻複仇一個不能滿足他,我就給他那些脫罪的人。”
“後來我發現不是這樣的。”
“……”
“這樣的一個夢想,應該要有人幫他;因為對我來說,也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二号樣本了。”
“我加快了他的複仇進程,我為他準備了更隐蔽的身份,給他機會,果然他也是情報搜集的天才。但他要回報給我的從來不是作為Sunrise可以出賣的那部分,而是作為五十岚陽不能舍棄的那部分。”
“我讓他等五年。”
“為了五年前的一起案件殺了五個人。”Hakushu(白州)叼着冰棒蹲在桌前含糊不清道:“真厲害啊。”
他優哉遊哉地網絡沖浪,有一搭沒一搭地踢着電腦椅的支撐杆。
“設身處地、換作是幸子的話,你——”
Maraschino(黑櫻桃)話說到一半就被搭檔的怪叫打斷了。
Hakushu唰地一下轉過來,捏着木棍隔空戳向他的臉,“禮(Rei)!閉嘴!”
“……”也不知道是因為宅男屬性還是被剛才發言内容吓到了,年輕黑客臉色慘白:“我根本一天都等不了。”
他必得讓兇手立刻為傷害他最重要的親人付出代價。
“讓他們社會性死亡嗎?”Maraschino問。
看也知道了,Hakushu根本對人類造不成什麼殺傷性傷害。
“怎麼啦,”Hakushu嘀嘀咕咕,“我可以花錢請人幫忙嘛……不過換作是我的話,”他咬咬牙,“自己動手确實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