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在他和Gin之間很多餘。車上隻有香煙靜默燃燒和Vodka的呼吸聲,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已經把無聲無息這一要點融入日常。
Gin是他在殺人一途上最好的老師,反之、Margarita對Gin來說亦如是。
當然,這也多半是因為Gin沒有第二個學生。
至少據他所知,Gin沒有第二個活到他這麼大的學生。盡管二十多歲、算是很年輕。
比起Gin來說,Vermouth堪稱桃李滿天下,大多數組織成員都受過她恩惠,不過全都隻學到一點皮毛。若按照師門規矩來,真學到幾分内行門道的除了他便是Bourbon,兩人還得對前任Cinsault(神索)稱一聲師姐。通過祭奠。
還是想想霧崎葵的事情吧。她的情況也許跟栗花落雙子一樣,在正篇劇情、漫畫讀者的視角中作為死亡角色退場,事實上還可以在論壇視角之外好好活着。隻要他們不被發現。
五十岚将葵目前所處的地址給他……感覺更像一種托付:
這孩子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那麼,要怎麼做呢?Margarita的勢力觸角很多,但他需要精心挑選。望月現在無法看到漫畫和彈幕,這東西有的時候你很難去珍惜,畢竟半個屏幕都是罵你;沒有的時候卻也覺得麻煩,他不确定自己哪一步行動會導緻鏡頭轉向它不應窺探之地。
他緩緩閉上雙眼。
噼啪、噼啪。
火焰燃燒的聲響,房屋的木質結構正在發出爆裂聲。
他那時候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怕火,現在想來,應該是因為已經在火焰中失去過一次最珍貴的存在。這種失去的恐懼壓過了他對火本身的恐懼,他或拍或打或推反抗着别人的阻攔,執意要沖進火光更明亮的地方去——
真是愚蠢啊。
已經分不清了,那時候到底是演技還是真心?
沒關系。
最熾烈的火也會有熄滅的那一刻。
用死亡。
…
随着殺人兇手被轉交給療養院接受治療,輿論也一起平息。本該如此,如果這位兇手沒死的話。
他選了死,用自己的生命最後一次點燃了群衆的喉舌。
大抵沒在警視廳裡自盡是他最後的考慮,現在還沒人給專案組成員上壓力,大多指責是奔着所謂的上層黑幕去的——他都已經被赦免了,他怎麼可能死?
持不同看法的人則保持沉默,他們每個人都是這樣。伊達想起他回答五十岚說明天是晴天,得到答案後對方笑着向他揮揮手。
原來那就是永别。
彼時伊達已經敏銳地抓到不祥的線頭,隻是沒有扯開毛線團的僞裝,看到其千瘡百孔的内核。
接下來還有别的事務需要處理,其中包括結案後将受害者遺體歸還的操作。雙重意義上來說,警視廳都是殡儀館的大客戶。平林寬之就是委托警視廳直接把遺體送去火化的家屬之一,他說,已經見過最後一面了。
伊達再見到平林時,發現抱着骨灰盒的後者臉上多出兩分鮮活氣。年輕人眼下還有淡淡的青黑,但雙眼明亮,這張皮囊下有什麼東西重新變得充盈了起來。
平林問:“請問五十岚那邊要怎麼辦呢?”他毫不在意伊達看着他的目光突然多出兩分警惕。
按規定,兇手的屍體應該由其家屬前來領取。但最為地獄笑話的一點是,五十岚的雙親已去世多年,他最後的血親也在五年前死于非命。
所以,他的屍體最後會由相關單位負責處理。
“您放心,”平林接着說,“我沒有對屍體複仇的想法和癖好,相反、”
“我非常感謝他。”
伊達被冷空氣哽了一下。
“我也理解他的選擇,說實話、我早就看到這一天了。他跟我一樣。我無法在有哥哥的世界裡活下來,他也無法在失去她的世界裡活下來。”平林抱緊懷中的骨灰盒:“我真的感謝他,是他救了我。”
“如果我哥還在的話,我人生的一切都隻是哥哥活下去的燃料;我哥清醒的時候也說過不如殺了他,但我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伊達說:“刑法第三十九條會保留,但是精神鑒定的醫學流程會進一步細化和更新。”
“那最好了。”平林回答,笑意未達眼底:“這不是我該置喙的事,伊達警官。但是,希望我會有去祭拜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