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燈光冷白。
“萩原小姐,”諸伏高明語氣溫和,“希望您能詳細描述一下事故發生的過程。任何細節都可能幫助我們鎖定幕後。”
萩原千速靠在床頭,因負傷而疲憊虛弱的女人眉宇間仍有隐隐英氣,語氣冷靜克制,像在打日常報告:“山區國道,夜間行駛,天氣情況良好。突然聽到輪胎異響,接着就失控了。”
諸伏低頭在警察手賬中記下這句話,筆尖發出沙沙聲:“那您的行駛速度是?”
“約70公裡每小時。”她的回答幹脆利落。
“當您試圖控制車輛時,路面上有無異常?”諸伏的筆沒有停頓。
萩原略微擡起下巴,視線落在窗外的夜色裡,像是正嘗試從回憶裡組織語言:“失控前的一瞬間,我看到輪胎附近有什麼東西在反光,像是金屬碎片。我判斷是破胎釘,事後确認是警用型号。”
“現場的摩托車沒有完全翻覆。一般來說,爆胎後車輛會劇烈甩尾,甚至翻滾。”大和敢助開口,嗓音低沉:“确定是警用破胎釘?”
“我壓低了重心,減少翻滾幾率的基礎操作;我在神奈川縣第三交通機動隊任職,”萩原千速的語調波瀾不驚,“警用破胎釘的外形我不會認錯。”
“預謀事故。”短短幾息間,諸伏高明已經将所有信息在腦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您有懷疑對象嗎?”
萩原千速一笑,如果望月也在病房内,就會發現這兩姐弟冷笑起來的樣子是一模一樣的。
她從容得自己才是問詢的那人一般:“警部,這應該由你們告訴我才對吧?”
【天啊是千速姐】
【我那已然沉寂的家庭網重煥生機】
【相信他啊!!千速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高明哥是好人啊!!!】
發光的文字字體越來越粗,尺寸也越來越大,仿佛正在急切地呐喊,幾乎要壓在萩原千速受傷的那邊肩膀上。
完全感知不到高維意志的女警隻是微微蹙眉。
“您是否看到事故現場有其他可疑人士?”
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但被面上的手指無意識地小幅度蜷縮了一下。
“救護車抵達之前,确實有微光出現在遠處,可能是有人在觀察吧。”
“具體位置?”諸伏問。
“林地邊緣。”她回憶片刻後才答道:“大約在我左後方高地上。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你們可以去問川江。就是那個撥打急救電話的目擊者。”
諸伏高明問:“萩原小姐,您近期是否在調查某些案件,或者接觸過什麼特殊的情報?”
“……”萩原千速稍作沉默才答道:“一起交通事故案,長野縣警應該比我清楚。三年前,長野縣警機動隊成員,疑似因天氣惡劣導緻車輛失控,墜崖身亡。”每吐出一個字,她的目光就從警官手中的筆記本上擡起一寸,距離諸伏高明的臉更近一分,直到和他對視。
在氣氛最緊繃的時刻,她突然露出微笑:“我約好要拜訪這位警官的遺屬。”
“現在你們有嫌疑人了嗎?”她問。
他合上手帳:“如果我們有,萩原小姐希望我們告訴您嗎?”
她嘴角弧度不變:“警部,這不應該是你們的職責嗎?”
兩人結束問詢,到病房外。萩原千速的态度很明确,她有信息隐瞞,不會輕易信任他們。這也在情理之中,她多半懷疑這場事故背後的設計者就藏在長野縣警的警員中。
“我去買一罐咖啡。”萩原研二正巧打了個哈欠,畢竟夜深了。見病房門開,他自覺回避:“小川江想喝什麼?”
“回來的時候幫我在護士台倒一杯熱水。”别的他也喝不了。
“收到老闆!”萩原在耳邊比了個“使命必達”的手勢,迅速離開了。
望月的視線緩緩轉回,掃過站在病房門外的諸伏高明與大和敢助。前者依舊維持着那種恰到好處的禮貌與距離感,而後者氣場強硬,看着他的那隻眼睛裡帶着一絲審視的意味。
氣氛微妙地沉靜了一瞬。
【?我漏看什麼了嗎為什麼哪都有你望月良夜】
“川江先生,”還是諸伏先開口,“謝謝您的配合,能和我們詳細談談您發現的現場情況嗎?”
“當時我正巧路過,看到前方有摩托車翻倒,停下查看情況。确認傷者還活着後,我撥打了急救電話。”望月回答。
諸伏高明與大和敢助交換了一個幾乎不易察覺的眼神。随即,他将視線移回望月身上:“我們從萩原小姐那邊了解到,您在事故現場發現了破胎釘,能否詳細描述一下它的分布和形狀?”
“大約是扇形分布在彎道内側。”望月說:“沒有特别仔細看,我當時比較關注傷者的情況。”
“扇形分布?”大和敢助目光一沉。
“擺得很專業。”望月點頭,像是在回憶細節:“分布的間距看起來很均勻。”
“川江先生,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大和目光銳利地盯着望月,“能在事故現場認出這種東西,還能準确描述分布方式?”
“…兼職甜品店外賣員,”望月找補道,“我沒事愛看些閑書,有些就會提到這些。”
閑書,指警察學校訓練教材。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會在看見望月良夜的心聲氣泡時憋不住笑噴】
【好懷念這個角色和他的心聲氣泡,今夕是何年】
“您之前提到叢林裡的偷窺者是?”
“救護車抵達之前,林地邊緣有微光…角度大約在三十度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