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卷軸出現在他的手掌中。
雲頌認出來這是他們剛才拜天地時放在桌子上的那個讓他好奇内容的卷軸。
“嘩——”
卷軸被懷川打開。
雲頌看着畫中面容醜陋、滿臉大胡子且胡子亂飛的白發老頭,眉毛一點點擰了起來。
欲言又止,雲頌問:“這是你師父嗎?”
懷川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張畫像,這幅畫是他為了婚事特意找了一位見過葉道清的畫師鬼所畫,他和雲頌皆無父無母,師父養育他們長大,成婚自然應該拜他。隻是沒想到畫師鬼為了凸顯葉道清的威嚴肅穆、不怒自威,在畫畫時進行了這麼多的藝術加工。
沉默了片刻,懷川淡定道:“不,你師父。”
“啊?”雲頌不敢相信,“這是葉道清?”
雲頌仔細看了看。
似乎……是有一點點相似之處。
再仔細看。
這亂七八糟的模樣除了葉道清還能是誰。
“噗嗤——哈哈哈哈哈這也太醜了吧。”雲頌繃不住笑出聲,第一時間看向懷川。
笑聲一出,剛剛凝滞的氛圍瞬間消失。
懷川也揚起嘴角。
笑着笑着,雲頌想起來什麼,笑容逐漸僵住:“你怎麼知道我師父是葉道清?”
“他也是我師父。”
“你剛剛還說他不是你師父呢,而且,我師父分明隻有我一個徒弟!”
但雲頌說完又不是十分确定了,葉道清這個老頭就喜歡撿孩子,年輕的時候給自己撿師弟,年紀大的時候給自己撿徒弟……說不定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撿過别的徒弟呢。
“你怎麼證明?”雲頌問。
懷川朝雲頌伸出手。
雲頌疑惑地看過去,什麼都沒有。
擡起頭,疑惑地看向懷川,不明所以。
“桃木劍。”懷川笑了笑。
雲頌尴尬地“哦”了聲,把桃木劍遞出去。
懷川握住桃木劍,看向桃木劍上刻着的“小桃”二字,指腹輕輕蹭過,像是在跟它打招呼。
桃木劍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像是小狗搖尾巴。
“小桃?”雲頌覺得桃木劍瘋了。
一把桃木劍竟然也會被懷川的臉蠱惑。
“很可愛的名字。”懷川挽了個劍花,“為什麼會給它起這個名字?”
“沒有為什麼。”雲頌理所當然地回答,“狗叫小狗,貓叫小貓,桃木劍叫小桃。”
懷川笑了:“有道理。”
雲頌提醒他:“證明。”
“好。”懷川笑着應了聲。
雲頌看着他,以為懷川要用桃木劍使出一些葉道清傳授下來的招式,卻聽見懷川說:“葉道清跟人比賽捉妖輸掉後當了一個月的乞丐。”
很離譜的事。
但懷川說的是真的。
這是葉道清當年參加天師大賽前跟一位好友的賭注,這件事算是葉道清一生中為數不多的丢臉時刻,除了親近的人沒幾個人知道。
雲頌有六七分相信了。
“那你要我的桃木劍做什麼?”雲頌問。
“欣賞一下。”懷川将桃木劍還給他。
雲頌:“……”
收起桃木劍,雲頌問:“你是哪一年拜師?”
“太豐十三年。”
雲頌算了下,竟然比他早五年。
葉道清從來沒說過他前面還有個師兄。
“我算是你的師兄。”懷川微微一笑。
雲頌裝作沒有聽見他這句話,問道:“你為什麼會成為夜遊神?”
“我并不是夜……”懷川歎了口氣,“死後不想入輪回,就留在地府工作了。”
雲頌:“哦。”
話題突然結束,兩人間的氛圍再度沉寂。
懷川收起卷軸放到桌上:“我們如今已經完婚,過去的師兄弟關系當做沒有也可以。”
雲頌愣怔。
怎麼話題又回到了結婚上,他不是已經很努力地問問題,然後把話題扯遠了嗎。
懷川瞧他一眼,自顧自地往下道:“若還是千年前,我應該喊你一聲夫君,但現在人們更習慣稱呼老公,你也可以這樣喊我。”
“夫……夫君?!”
雲頌的臉“砰”一下燒了起來,吓醒了。
懷川看着人去屋空的院子,低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