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他們身後的王秋紅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一直以來都熱情溫柔的表情突然變得有幾分嫌惡,像是看到了令她惡心的東西,她整個人的表情都冷淡了下來。
走完樓梯,下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景象和雲頌想象中相差不大。
整個地下室改造成了教堂的風格,左右兩側是幾排長椅,正中間的最前方擺放着一米多高的神像,神像前供着香火。
與王秋紅家裡的小神像相比,這個神像展示出來的細節更加清楚,神像的臉部表情也更加誇張,笑得幾乎有點扭曲,那上揚的嘴角就像是被兩根線吊起來的一樣。
這座神像中也同樣有怨氣。
“先用淨水洗去身上的污穢。”陳老師用柳枝條蘸了水,輕輕抽打兩下他們的後背。
雲頌感覺到了衣服濡濕的濕意,讓他有點不舒服,但下一秒,衣服重新恢複幹燥。
他反應過來,看了眼懷川。
“從這裡走到神像面前。”陳老師指了指腳下鋪着紅地毯的路,看起來就是普通的一條道,但他表情嚴肅,讓雲頌直覺不簡單。
他邁開腳步踏上紅毯。
前幾步走的時候都沒有問題,慢慢,他感覺到雙腳沉重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眼,看到了纏繞在他雙腳上的怨氣。扭頭看了眼懷川,根本沒有怨氣敢靠近他。
雲頌表現出些許吃力。
懷川懶得做這些表演,步伐如常地走了過去,然後站在神像那裡看雲頌演戲。雲頌的演技還不錯,但陳去塵演技堪憂。
兩分鐘後,雲頌和陳去塵走到神像下。
陳老師很滿意地看着他們三個,尤其是站在中間的懷川。他扭頭對王秋紅說∶“這三個孩子都不錯,你把他們引到神的面前是對的。”
王秋紅表情陰沉,沒有說話。
雲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的态度為什麼突然轉變,他們應該沒有露餡。
陳老師像是沒有注意到王秋紅的情緒變化,也或許是完全不在意。他拿起桌子上一個被紅布包裹起來的東西,打開紅布。
一個巴掌大的神像顯露出來。
雲頌的視線立即被吸引過去,他很難不去看,因為這座巴掌大的神像中怨氣很重。
“把你們的手放上來。”陳老師說。
雲頌率先搭上去手,然後是懷川和陳去塵。
“你們願意成為神的子民嗎?”陳去塵問。
“願意。”
“那你們跟着我說。”
“歡喜神在上,今日我懷着虔誠的心來到你的面前,承認我曾被憂愁所困,被疾病所擾。求你為我趕去憂愁,賜我健康。我願全心全身地歸順你,信奉你,歌頌你的名。”
陳老師聽着他們說完,笑了笑:“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是比你的父母還要親的家人,你的父母或許無法理解你,但我們可以。”
他重新用紅布包住神像。
這時,一直安靜的王秋紅開口問雲頌:“你們是兄弟嗎?我看你們關系很好。”
“是。”師兄弟怎麼不算兄弟呢。
王秋紅恍然大悟:“是我誤會了。”
雲頌沒問她誤會了什麼,他大概猜得出來。
王秋紅認真叮囑:“我給你們的小冊子一定要看,上面的很多話都要背誦下來才可以。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陰陽相合才是讓歡喜神喜悅的事情,女人是男人附屬,要聽男人的話,這樣一個家庭才能和諧。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這樣亂搞,歡喜神會降罰的。”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話。
雲頌在心裡罵了句,喉嚨突然有點澀。
曾經勇敢離婚的王秋紅,會知道自己在未來某一天說出這樣與當初背道而馳的話嗎?
雲頌神情複雜地看了幾秒王秋紅,垂下眼眸,他想到什麼,突然有了某種不妙的預感。
小冊子中的内容說是歡喜神的真言,其實就是那位大長老自己所制定的規則。
規則在某一方面意味着馴服。
錢,權,色……都是控制的手段。
雲頌收起逐漸滑向黑暗的想法。
希望和他猜想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