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不是說你探親假就二十天嗎?怎麼還沒走?”
王紅霞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遊策早幾天就說準備回京市了,怎麼現在倒看起來不急,似乎要陪着邬清雅相親相到底的勁頭?
遊策一窒。
“我又多請了幾天假。”他說話有些含糊,鮮見地沒有給一個确切日期。
“啊,多留幾天好啊。”王紅霞看着自己這個冷硬的兒子,不由得給他盤算起來:“要不……你也考慮一下你的個人問題?”
要是遊策也跟遊志一樣就好了。
王紅霞不由得心裡浮現出一個神奇的念頭。
雖然遊策樣樣都比遊志出挑,但隻有一件事他比不上他弟弟。
那就是結婚。
對方剛到法定結婚年齡就定下了和邬清雅的婚事,但遊策卻還沒個影子。
他喜歡什麼樣的?
王紅霞絞盡腦汁琢磨。
讀書的時候成績好,在家的時候做家務行,偏偏又是一個冷淡的性子,家裡就連自己這當娘的都要讓他三分。
他還不是那種瘦弱文藝任人欺負的書呆子,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狠戾作風,滅掉了所有想來找事兒的大小夥子的嚣張氣焰。
王紅霞記得,有好幾個皮小子甚至在他手裡吃了悶虧被打破了頭,還得被家長領着上門來找她賠禮道歉。
除了腦子轉得快,他體能更是好。
他上山下河地掏鳥蛋、摸小魚,獵來野味給家裡改善夥食,年紀輕輕就成了全家人事實上的衣食父母。
親戚朋友知道的,還偷摸帶點東西,好言好語求這個小輩,希望他從指縫裡漏一點兒給他們嘗嘗鮮打打牙祭。
就在别人情窦初開的年紀,遊策也仿佛啥都不在意。
但他也挺行俠仗義的,聽清雅說過,當時她都沾過遊策的光。
他好像送了一隻野雞給她哥,半夜偷偷摸摸拔了毛,全家支了一個小鍋子煮了吃了,邬清雅分到了一個大雞腿,吃完她把盆捧着舔的幹幹淨淨,那味道,簡直鮮得連舌頭都要發麻。
要知道,野雞可是好東西,她當時聽了心裡還犯嘀咕呢,這孩子怎麼沒帶回來給自家人嘗嘗。
诶,也許是還沒開竅吧,他總要娶媳婦的。
王紅霞聽見遊策冷冰冰一句:“不考慮。”
把她做介紹的欲望全弄沒了。
也是,村裡的丫頭有什麼好,還不如讓他到京市去找。
王紅霞把疊好的衣服收到櫃子裡,教育他:“那你自己多上點心,有了喜歡的,一定要搶先下手,不然以後有你哭的。”
良久,她才聽到悶悶一聲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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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策晚上有些失眠了。
他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狀況,閉上眼,就是邬清雅的笑靥如花,睜開眼,就仿佛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忙裡忙外。
難以纾解的欲求一點點膨脹炙熱,但他連碰都不想碰。
這是罪孽。
遊策閉上眼,他翻了個身,腦海裡卻是那個小姑娘蹲在一旁看他釣魚的樣子。
“好厲害!”
“哇,又是一條。”
她紮着兩個小辮,咋咋呼呼的樣子,就蹲在一旁陪着他。
其實釣魚是一個很枯燥無聊的事情,很久都沒有魚兒咬鈎,有時候看見浮标沉下去,拉上來卻可能隻是水草或者是才小拇指大的小魚,沒有半點價值。
她卻總是很捧場。
“總跟着我幹什麼,你去跟着你朋友玩啊。”他看着這個白玉似的娃娃,逗她。
“我沒有朋友。”小姑娘卻抿抿唇,站起來跑掉。
像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次。
他不知道是因為他記憶力太好,還是因為邬清雅确實太過可愛,那些灰白色的記憶裡,她總是那樣鮮活,經常就能從他的腦海中跳出來。
漸漸的,她長大了些,好像也有了朋友。
在柳樹下,她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他回家休探親假的時候,偶爾投過一個視線,她都會緊張又害羞地躲開,仿佛他們從來沒有認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