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皎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宋祈:“我把我知道的消息告訴你了,作為交換,我也有問題想問你,袁樂遊為什麼會離家出走?”
秦皎換了個臉色,冷哼一聲:“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你很自信,好像真的能從我嘴裡挖出來東西一樣。”
宋祈看着秦皎的眼睛:“我不用和你談,因為你一定會答應。”
“嗯哼?”
“他想殺我。”
果然,這句話秦皎聽去後,上下眼皮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她沒有說話,将視線移向一邊。
與其讓這麼一個人躲在暗處,還不如自己親手把他揪出來,被窺視的感覺宋祈可不是很喜歡。
“今天早上421專項救治中心的新聞你一定也看到了,袁樂遊,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會和五年前的一樁案子扯上關系,秦小姐,我相信你需要我的幫助,我也需要你的幫助。”
秦皎垂眼糾結的看着宋祈伸出的那隻手,咬着下嘴唇上的死皮,内心一番鬥争後,她握了上去。
這雙手觸感有些粗糙,手心全是繭子,和秦皎給人的感覺大相徑庭,她本人雖然看上去很疲倦,但卻有一種物質被滿足後的倦怠感。
秦皎沒有發現宋祈的重點在她手上,繼續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失蹤,我隻知道,他變了好多,你要來一根嗎?”
秦皎把煙盒出口處給宋祈看,宋祈搖了搖頭婉拒了,她低頭往秦皎的小腹看去。
“不抽煙不喝酒,穿得卻像個混子,和我老公打交道的人能有什麼好人,裝模作樣。”
她深吸一口煙,另一隻空閑着的手撐着腦袋。
“你見到他時,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人?”秦皎問。
宋祈回想起那天晚上見到的袁樂遊,說道:“蠻熱心的,看起來為人還不錯。”
“很愛吃毛血旺,在醫院裡堆積了很多毛血旺的外賣包裝袋。”
秦皎彈了一下煙灰:“你說的這些,和他本人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你意思是我認錯人了?”
秦皎否認道:“不,是和從前的他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他以前最讨厭的就是吃辣。如果換成别人,可能會以為你隻是認錯人了,但我知道,你見到的就是我老公,他是人是鬼,我比誰都清楚。”
那段記憶很清晰地印在秦皎腦海裡,她怎麼也無法忘記。
“我們感情不好,他是個很無聊的人,我們結婚十年有五年都在分房睡。我老公愛釣魚,平時他一下班吃完飯就約上魚友釣到大半夜,我和孩子的事情他從來都不管,一開始我提過離婚,但他始終逃避我的決定,後來我懷疑他在外面有人了,就趁他出門後跟蹤他。就這樣跟了大半年,發現他真的隻是去釣魚。”
秦皎知道現在的年輕女孩都不喜歡聽已婚婦女在婚姻裡的陳詞濫調,可正是這些再别人聽來都很厭煩的日常生活碎片,她忍了十年。
宋祈通過這些信息,試圖完善出袁樂遊的人格畫像。
如果真如秦皎所說,她那麼想離婚,為什麼對于袁樂遊失蹤的事情又這麼上心,難道不應該希望袁樂遊再也不要回來嗎?
秦皎解開了宋祈的疑問:“我倒是希望在我最想離婚的時候他一走了之,但後來那件事發生後,我就不這麼想了。我之所以一直都在找他,是因為我想弄清楚,他究竟瞞了我什麼秘密。”
宋祈:“秘密?”
秦皎壓低了聲音:
“我懷疑,他其實早就死了,後面和我在一起的人,是另外一個男人。”
“大概是六年前,有一天他釣完魚,回到家裡的時候整個人都特别奇怪。平時他釣完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讓我用最新鮮的魚給他做一道清蒸魚。可那天他整個人很反常,身上一件衣服也沒穿,全身都在滴水。我什麼也不敢問,隻好主動的幫他把魚整理好,結果沒想到他突然很生氣,用力掐住我的脖子,我感覺我快要死了。”
“我記得很清楚,他對我說:‘你要是敢動這些魚,我就把你扔進河裡淹死’”
宋祈:“他有精神病史嗎?”
秦皎否認:“沒有。”
說這話的時候,秦皎眼神有過一瞬間的閃躲,宋祈問道:“他應該不是第一次對你使用暴力。”
宋祈原本隻是猜測,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從秦皎的反應來看,她還真猜對了。
被戳破的秦皎心虛地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牙龈很紅腫,一開始我沒有往那一方面想,因為除了因為暴力充血會導緻牙龈紅腫出現息肉之外,牙周疾病也會引起。”
“但剛剛你太激動了,臉上有些脫妝,我看到了你臉上有一些掌掴的痕迹。”
秦皎翻了個白眼:“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直接呢?”
宋祈:“我隻是覺得,這可以作為一個線索。”
秦皎從包裡掏出一塊粉餅,背對着宋祈開始補妝,時不時的看向鏡子裡的宋祈。
“啪”的一聲,秦皎合上蓋子:“算了,本來也是瞞不住的事,我怕說出來别人隻會覺得我活該,和一個會家暴的男人結婚,是我自找的。”
“那天晚上之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七天,不吃不喝。你說,一個正常人能七天不吃不喝還活蹦亂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