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心道他要是半夜起來偷偷去冰箱啃兩口你也看不見啊。
“總之這七天我過得特别煎熬,他把自己關起來,在房間裡發瘋。搞得樓上樓下都投訴我們家,我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隻好每天晚上都睡在他門口。我把女兒送到了朋友家裡,還要應付周圍來鬧事的鄰居,到了第七天,我怕他出事隻好報警,警察來我們家裡時,他終于開門了。”
“他開門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回來了’。”
宋祈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個從前每天對你非打即罵的人,把自己關了七天不吃不喝後,對你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回來了’,當時我渾身發抖,因為我不認識他了,他從前不會對我笑,也不會抱我。可是他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抱我。警察一直勸我,說些什麼珍惜眼前人的廢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和我生兒育女的人根本就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宋祈:“他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嗎?”
“有”
秦皎這會兒感覺有點冷,一層雞皮疙瘩從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冒出來。
秦皎用力去搓,搓到皮膚表面已經泛紅凸起,卻怎麼也搓不下去。
她用指甲去抓撓,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發洩心裡的餘悸。
“他開始對我很好,早上起來他會給我準備好早餐,臨出門的時候還會吻我。下了班也不去釣魚了,也不讓我做飯,一個人包攬了全部的家務活。他以前很愛吃魚,但從那之後,他好像很害怕魚,看見飯桌上有魚會吓到直接吐出來。”
“他把名下的财産全部轉移到我名下,甚至還帶我出去旅遊,我們半年内去了很多國家,一開始我以為他給我報了意外險,想趁我出去旅遊的時候殺了我騙保。我甚至還找了私家偵探幫我去查,但什麼也沒查到。”
雖然不排除袁樂遊轉了性,但一個人不會這麼突然的改變自己的原有習慣。
不怪秦皎這麼害怕,她和這個男人結婚十年,對這個男人衣食住行、脾氣秉性、以及全部的喜好都很了解。
但突然有朝一日,這個男人對她的态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旋轉,甚至男人的喜好都和從前相反。
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後來有一天,我女兒突然對我說,她不喜歡之前的那個爸爸,她喜歡這個爸爸。我雖然心裡對他産生了懷疑,但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人憑空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對我女兒說過,但她隻是一個五歲的小孩,連一個五歲的小孩都能看出來他和以前太不一樣了。”
“我私下和我家人說了這些,他們說我放着好日子不過每天疑神疑鬼,還讓我去醫院檢查一下。你覺得真的是我精神出現問題了嗎?從那之後我每天都特别害怕,總是在做噩夢,夢見我被拖進了一個湖裡淹死,醒來的時候他總是笑眯眯的安慰我。但我總覺得他笑得很瘆人。”
直到有一天,趁袁樂遊睡着,秦皎打開了袁樂遊的面闆。
防止吵醒袁樂遊,秦皎沒有開燈,面闆的淡紫色光影使得蓬頭垢面的秦皎看上去形同鬼魅。
她想弄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生活習慣和态度都可以僞裝,但面闆作為巨大的生活工具,裡面的東西外人看不到,想必袁樂遊不會在面闆上設防。
這裡面一定留下了一些證據和線索。
說不定她還能發現袁樂遊的一些秘密。
秦皎喚醒通訊頁面,裡面的聯系人都還在。
聯系人一欄裡排在最上面的是魚友群,群聊很久沒有點開了,堆積了幾百條未讀的聊天記錄。
猶豫了一下,秦皎點了進去。最新的消息都是和釣魚有關的日常,魚友推薦釣魚的好去處,群裡有幾個眼熟的id,這幾個id都是和袁樂遊私下交好的魚友。
這幾個魚友時不時的分享一下自己的收獲。
在一張張肥碩的大魚照片裡,夾雜着十幾條熱鬧的吹捧。
這樣的聊天記錄有很多,足足有幾十頁。
袁樂遊還在熟睡,秦皎聚精會神,快速翻動,怕錯過什麼有用的信息。
翻到最上面時,出現了一條由袁樂遊發出去的語音,秦皎帶上耳機,語音開始自動播放。
【我明天不去釣魚了,我總覺得那下面有什麼東西在看着我,今天回來很不舒服,睡了】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
一連串的【我是誰】雨點似的擊打秦皎的耳膜,語音前面聽起來語氣還算正常。
越到後面越歇斯底裡,好像真的有一個人趴在她耳朵邊,一遍又一遍問自己是誰。
秦皎最後一絲防線擊潰,一道電流從腳底竄到頭頂,她打了個冷戰。
語音播放完畢的瞬間,秦皎渾身早已濕透了,她伸手夠床邊的水,這時大腿上傳來刺痛,這才發現她一直掐着自己的大腿。
指甲陷進了肉裡,血滲透出來在指甲邊緣形成一個彎月狀的痕迹。
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黑色小點在指甲上爬行,秦皎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
她拼命扯着紙張擦掉指甲上的血,可那些黑點好像擦不幹淨,在垃圾桶裡翻騰跳躍。
秦皎看着自己的雙手,一個聲音在耳邊讓她拔掉這些礙眼的指甲,那些聲音是誰的,是她自己的嗎?秦皎仿佛受到了迷惑,整個人機械般地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