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銀白色的刃光在空中劃出破空聲,江瑞川下半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比頭發絲還細的劃痕。
他踉跄着走了兩步,膝蓋發軟跪在了地上。
他的臉上還保持着微笑,幾滴血從劃痕的縫隙裡泌出來,江瑞川表情怔忡,他伸手摸了一把血,就在他盯着血的間隙。
他的半張臉絲滑地從頭上掉了下來,就像一塊被完美切割下來的石頭,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
是藍色的血,他再次看見了在遙遠的過去,瞥見的藍色的眼睛。
仿佛是命運的回旋槍,他打出的第一發子彈在時空裡穿梭到了百年後,終結了他的生命。
“是神迹。”
說完這句話後,江瑞川倒在了地上。
刃光太快甚至找不到來處,淨化小組戒備起來。
江瑞川是想透露些什麼,但現場除了她們之外,還有一個始終沒有露面的人,這個人躲在暗處,在察覺江瑞川吐露秘密的瞬間滅了口。
宋祈的猜測沒有錯,感染物不止一個。
李斯禾走到江瑞川的屍體旁。
他的大腦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外,白色的腦漿像是撒出的牛奶,臉上還挂着詭異的微笑,死都死得這麼滿足。
“是個低等的感染物,僅靠一個低等感染物釋放緻幻的感染場不可能做到。他還有幫手。”
宋祈看向阿彪,阿彪是江瑞川的打手,淨化小組将阿彪帶回了江瑞川的土家樓。
一米八的彪形大漢在藍鲸的手裡就像個人偶。
阿彪用方言喊冤:“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的雙手雙腳被黏絲捆得死死的,淨化小組像審犯人一樣神情嚴肅,玳瑁海龜二人調出面闆記錄口供。
李斯禾把槍頂在離他的太陽穴隻有幾厘米的位置,沒有完全接觸到。
藍鲸頭頂的攝像頭亮起,記錄着這次審判。
李斯禾沖着他的腦子就是一個肘擊,阿彪感覺腦漿都搖勻了,心想這女人下手真狠,那力道比他做了十年打手的力道都要強。
“說點人能聽懂的話!”
阿彪就跟見了瘟神似的整個人往旁邊一躲,點頭如搗蒜。
夏威夷:“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江瑞川的。”
阿彪:“他是我發小,我們一起長大的!”
夏威夷:“他平時有密切接觸的可疑人員麼?”
阿彪:“除了他老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夏威夷:“他說他用女兒和神明做了交換,他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阿彪:“女兒?他根本沒有孩子,哪來的女兒?”
宋祈沉思了幾秒,江瑞川的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個所謂的女兒,不一定真實存在于所有人的視線下。
如果他的話有假,根本不會被滅口。
阿彪恍然大悟地說道:“勁草幾年前流産過一個孩子,這也算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用流掉一個女兒作為代價,獲得和神明利益往來的資格。
是什麼樣的誘惑才能讓一個人心甘情願獻上自己孩子的生命?
神明回饋給他的東西一定遠比一個未出世的生命更加重要。
江瑞川這人遠比宋祈想的還要殘忍無情。
夏威夷:“他是感染物你知情嗎?”
阿彪嘴唇發白:“我真不知道,他一直都很正常!”
阿彪眼睛咕噜噜轉,回想他印象裡的江瑞川,江瑞川是老村長的孩子,譚家村譚家村,江瑞川随母姓江,他和江瑞川家是鄰居,兩個人一起長大,江瑞川這人小時候和他好的能穿一條褲子。
阿彪想不起來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李斯禾眯起眼睛:“你再仔細想想呢?”
阿彪太陽穴觸到了一個冰冷的玩意兒,那是槍口,他發了個抖。
“我想想!我立馬想!我想起來了!”
他吞了一下口水。
“江瑞川小的時候性格不這樣,他那會兒愛撒野,出了名的鬧騰,但是他生來就容易生病,不過這在譚家村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子母潭被污染後,村裡的後代身體都不怎麼好。”
江瑞川雖然也有些先天不足,但好在性格活潑,不是拉着他掏鳥窩就是上房揭瓦,後來有一天,江瑞川知道了子母潭的傳說。
“阿彪,聽說子母潭裡有很多屍體,你敢不敢和我去探險。”
幼年阿彪想了想,拒絕道:“我媽不讓我到那裡玩。”
“你媽你媽,每天就是你媽,我媽也說了,女孩不能下水,水裡有一個專吃女孩的怪物,男孩下去沒問題。”
“你媽說的是真的嗎?”
江瑞川:“你不信你媽,你還不信我媽嗎?”
阿彪被繞暈了,不知道到底該信誰的媽媽,但是媽媽不會騙自己的孩子。
“噢噢,好吧好吧。”
阿彪聲音低了下來:“那次我潛到一半遊回來了,江瑞川憋氣很厲害,我等了他十分鐘,他出來的時候表情很慌張,我問他怎麼回事他也不說。這是我們之間共同的秘密,他回去之後生了一場大病,很巧,他生病的那段時間,老村長死了,老村長死了之後,江瑞川就康複了,之後就跟換了個人一樣,整個人不愛說話了,有時候還老念叨着什麼逃跑逃跑,我懷疑他得了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