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它一直以為這個聲音是風勢太大造成的,沒想到是勁草一直趴在窗外撞玻璃。
“咔咔咔”
“咔咔咔”
一陣細密又急促的聲音從勁草嘴裡傳出,勁草的眼珠移動軌迹有所減緩,眼珠子就像是滾動的桌球,此時穩穩停駐,宋祈的脖子上産生了一陣寒意。
勁草盯着她的脖頸,脈搏細微的跳動此時遽然放大。
咔咔咔
勁草稀疏的牙齒一上一下的碰撞,如同高速運轉的機械齒輪。
她是在盯着她的脖子,模拟咬住獵物喉管時的咬合動作!
一道混着紫電的驚雷閃過,将土家樓照得如同白晝,雨點先是零零落落打在窗戶上,沒過一會兒雨越來越大,掩蓋了宋祈這邊的動靜。
她冷靜地調出面闆呼叫夏威夷。
夏威夷那邊沒有動靜,勁草被雨淋得澆濕,瘋狂撞擊玻璃,黑到發綠的頭發緊緊貼在臉側,她兩頰往内凹陷,讓宋祈想起了一副名叫《呐喊》的世界名畫。
又一道驚雷破開黑幕,白熾燈一瞬間熄滅,閃電給房間鍍上一層光影,就像是一個分鏡頭的草稿,宋祈什麼也看不見,兩秒鐘後,卧室陷入了一片刺眼的紅光裡。
宋祈的皮膚都被映照成了紅色,宋祈望向窗外,勁草不見了。
厚重的雨點急促不停,就在這時,她聽到背後傳來了很奇怪的聲響。
她回頭,看見牆壁上不斷有暗色的液體往下流淌。
這些液體很粘稠,流速很慢,流下來時會扒在牆壁上,一坨一坨地往下掉。
液體沒有來處,如同憑空出現在牆壁上似的。
宋祈用刀柄沾了一點,液體沒有腐蝕性,在紅光下根本分不清顔色,她像是一個色盲病人,這些液體隻能看出顔色的深淺,但肉眼無法分辨具體的顔色。她隻好采用扇聞的方式。
她聞到了一股很清淡的草木味道。
還有魚腥味。
是顔料,房子在滲透顔料。
這讓她想起了那些圖騰,圖騰難道就是用這些顔料畫出來的?
面闆的時間指向了淩晨三點,宋祈抽出一張紙巾擦掉顔料,她透過自己的手指,看見了地闆。
宋祈愣了愣,确認不是自己眼花後,她把手心覆上眼睛。
她睜着眼睛,視線穿透了手心,能夠看清屋子裡的全貌。她的皮膚....變透明了。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宋祈脫掉了上衣,左胸口處的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态,她看見了三顆紅色的心髒,銀藍色的絲線遍布了她每條血管,紅色的血在血管中川流不息。
這很匪夷所思,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還未被完全創造出來的手稿人物,她能看到自己的骨架,血管,卻隻能隐隐約約看見皮膚的存在。
就像一個沒有發育完全的嬰兒。
嬰兒....
宋祈心下一動,她好像發現了什麼。阿彪提到過勁草曾經流産過一個女兒,難道勁草就是那個感染物?
這麼一想也不太對,她們之前和勁草有過近距離接觸,無論是警報器還是黏絲都沒有做出反應,雖然這個紅色房間看起來像是一個感染場,但它沒有感染場的特征。
感染場的第一大特征,就是通過一些媒介将病毒傳染給對方,這隻是很低階的一種感染場,經常出現在一些靜态物體上,比如房子和家具。
被感染的人會得血液病或者皮膚病,比如魚鱗斑,嚴重者還會癌變。
房間釋放感染源隻能是主動釋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動釋放,更何況她的生命值沒有下降。
這個發現很重要,她得趕緊告訴其他人。
宋祈走到門前時停了一下。
她現在這個樣子不用看也知道有多駭人,她隻好轉身從背包裡翻出口罩和鴨舌帽戴上,套上沖鋒衣,全身上下隻有兩隻半透明的手暴露在外。
準備齊全後,宋祈拉開了門,外面雨勢很大,開門的一瞬間沒有等到預料之中的夜風。
她看見了一面紅色的牆。
牆一直從地面延申到穹頂,如同和房間長為了一體,将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牆的表面凸起,宋祈用手掌去觸摸,感覺摸到了很多在跳動的肉球。一瞬間,宋祈感覺到了一陣跳動,撲通撲通。
牆體很溫熱,不像普通的紅色磚牆,這面牆很柔軟,室内的溫度在上升,宋祈沒過多久就覺得有點熱,隻好脫掉外衣。
“當前氣溫:36攝氏度。”
面闆播報完畢後,宋祈重新查看了給夏威夷發送的那條語音波,聊天框内顯示已讀,卻沒有任何回複,難道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宋祈收回面闆,重新坐到了床上,靜靜的觀察這個房間可能會出現的任何變化。
十分鐘過去了,房間還是一片安甯,隻有撲通撲通的跳動聲從天花闆上傳來。
這次的情況和以往遇到的情況很不一樣。
以往和感染物的交鋒哪次不是刀光劍影,短兵相接,她習慣了在這個世界和人纏鬥,習慣了時間被擠壓到連吃飯睡覺都來不及,習慣每一次流血,每一次行走在鋼絲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