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夫人哎呦了兩聲,求助般地望向曹大當家,曹大當家始終黑了個臉,這其中事護衛都已回禀,他心中同樣了然。
看來有些事他袖手旁觀,别人還真當他拿軟柿子捏了。
“去,收拾幾間房出來。”曹大當家冷聲笑了下,“你們就在這住下,我還就不信了,偌大的黑水城還護不住你們幾個了。”
何元生由曹夫人帶着進屋。
護衛中亦有重傷的,曹大當家原本就黑的臉就更加黑了,曹邦倚靠門側饒有興緻地看了會,不用想就知他爹又要忍氣吞聲了。
叼着根草,曹邦吹口氣,方要離開,他被人叫住,腳步頓了頓,就聽見他爹道:“你去,再加派兩隊人手,方圓十裡凡是有可疑之人,全部抓回來,一一審問!”
呦呵,老虎要發威了。
這等趣事,他當然要伸一腳,他正愁沒借口跑路呢。不過……這威風到底是沒發成。
他帶着護衛隊,還沒走出寨子就讓人堵在門口了。
“少當家,人都在這了!”屬下禀告。
将近五六來名女子,衣衫破爛,個别身上帶傷,但都是低着頭不敢四處張望,渾身繃緊,分明是被馴服過的。
他們是在城前村一偏僻屋子裡找到的,曹邦咂舌:“去時可還有人守着?”
屬下搖頭。
當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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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月獨自一人在屋裡來回踱步,天蒙蒙亮,挨在窗戶邊能聽見外頭吃食小店的吆喝聲,她一夜沒睡。
這一晚上,钰兒和何大哥都沒回來。
她按照芮钰走前的吩咐,像往常一樣出出進進,吃食照樣兩份,狀似屋中有人。未知的恐懼感讓她害怕,既擔心出事同樣又怕妹妹找不回來。
這時,門開了。
芮钰和離開時沒什麼兩樣,隻是臉頰處似是被什麼枝桠劃過,她看了一眼,坐到桌子上開始吃還沒怎麼動的飯菜。
“都涼了,我拿去讓後廚熱熱?”華月問。
芮钰:“不用。”話罷,她提起筷子,又道:“把該帶走的東西收拾一下。”
華月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們要去哪裡,不過一刻鐘後她便知道了。曹家派人來接她們,華月打聽到何大哥好像還受傷了,她偷瞥了眼芮钰,後者像是早就知道了。
被放出來的五六位女子暫時安頓在曹家,各個詢問出處,家住幾何,其中就有華雲的身影。華月撲騰一下,捧着妹妹的臉,小心喚:“雲兒?”
華雲哆嗦了下,看清眼前人,想到自己受的那些屈辱打罵,她将人狠狠推開,“你怎麼現在才來?!你是我姐嗎?把我一個人丢下自己跑了!”
“我沒你這樣的姐姐。”
華月心口一疼,懦懦地躲着,最後還是小厮看不過去,将她們分開,華月不想待在這裡,看見妹妹的厭惡,不由地哆嗦,她不敢想回去後爹娘又是怎樣的責罵。
他們會像擔心妹妹那樣擔心自己麼?想來不會。
她在家裡除洗衣做飯外其他無甚作用,爹娘根本看不見她。
胸腔不受控地上下重重起伏,她從地下起身,拍幹淨衣裙,找了借口跑了出去。妹妹找到了,聽管家說過段時日風頭過了,便會派人送她們回去,屆時她也該回去了。
漫無目的走着,越想越難過,華月垂着腦袋,大老遠都能看出她的情緒低落。芮钰踢了個石子過去,歪頭嘀咕了句真行。
華月擡頭,眼睛一下亮了,朝她跑過去:“钰兒,何大哥傷得嚴重麼?”大夫說讓好好靜養兩天,所以就沒跟着去看,不過她知道芮钰肯定忍不住要去瞧兩眼的。
芮钰沒答她這話,反而下巴朝她來時的方向擡了擡,像是在問怎麼不看着你妹妹了。華月喘了喘氣,抿唇搖頭,沒有再說話。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她其實想問她和何大哥之後的打算,好想問……能不能繼續,把她帶上。但華月說不出口,連爹娘都嫌棄,她還嫌惹得麻煩不夠多麼?
況且妹妹都找到了,她也沒繼續跟着的理由了。
芮钰看她支支吾吾的,她沒這耐心,擺了擺手就往出溜達了,方才去何元生喝藥睡下了,就連她掀起衣服查看傷口都沒醒。
以她多年經驗,這都算不上傷,但莫名地當看着纏繞的白紗布上隐隐露出血迹,卻格外刺眼。
忽然,是道熟悉的聒噪聲,這聲音曾在她耳邊吵嚷了半月。芮钰朝院子裡走去,腳步停住,退後幾步望望别處,懷疑自己眼花了。
要不然,那個四肢被人拽住呈現王八狀的人,為何長得跟賀蘭蘭一模一樣?
芮钰眨了眨眼,在想她還是轉身走比較好,然而卻被人叫住:“欸,門口那位,站住!快救救我,救命呐!我要見你們家少爺!”
她還是走吧,腳一擡,聲音又來,甚至響徹山谷,還能聽見回音:“喂!别走啊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