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露見得夢羽的情緒沒有那麼低落了,索性往夢羽的身邊挪了挪,更靠近夢羽一些,把夢羽披着的礙事被子給扒拉開,一把挽住夢羽的手肘,把腦袋靠在夢羽的肩頭,聲音低微。
“我并不确定我們現在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狀态。究竟是重生,還是穿越。我也拿不準了。”
紫露的疑問,又焉能不是此時夢羽心頭的疑問?
現在與以前,雖然有相同,但不同之處也不能小觑。
尤其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節點,其實是頗為尴尬的。若說換個時候,也許憑着夢羽的智慧,還是能夠根據蛛絲馬迹推斷出個相對靠譜的結果的。但現在這個節點,卻讓夢羽和紫露都感到不知該從何說起。
現在他們所處的這個節點,約莫就是在準備下山之前不久。
當時,琴江的确是個二十六七的身量,曆經兩三年的闖蕩,在二十九歲了結一切。
現在,琴江也是個二十五六的樣子,和當初差不多。
并且,琴江乃至其他人命運的改變,除開琴江本身在六歲踏進昆侖山的時候有改變,在其他人身上以及在二十六七歲的琴江身上,都是以下山一事為起點的。
現在的所有人都處于這個尴尬的時點上,所以無論是重生,還是穿越,于他們而言,其實并不好定義。
說是重生吧,他們所有人都回到了曾經。
說是穿越吧,畢竟這身份有了改變。
且還有一點,他們現在并不是在人界,而是在七十二塊異界大陸之一之上,這就為這種定義帶來了更大的難度。
在六界的定義裡,重生是指某個存在通過某種特定的方式,回溯到某個存在已經經曆過的曆史中的某個節點上。但重生并不代表可以改變曆史,某個存在仍舊會跟着那段曆史的腳步前行,直到來到重生前的那個時刻。若說這種方式是一種無法改變曆史的時光旅行,倒還算是很貼切的。
而穿越則是指某個存在通過某種特定的方式,跨入到某個空間某個時間,且這般跨越并不固定,也許是回到某個存在曾經的曆史中,也許是跨越到某個存在的未來中,也許是進入到根本不屬于某個存在原本所在的時空中。相比起來,穿越比之于重生要寬泛許多。
但對于現在的夢羽他們而言,有出現在異界大陸這個茬兒橫亘在其中,自然在事情的性質定義上,就顯得模棱兩可了許多。
再加上,這個記憶的問題,也使得這種定義增加了相應的難度。
一般而言,重生,那都是帶着記憶的。有不少人認為,重生是一種機緣,即帶着記憶回溯到曾經的某個時刻去改變曆史。但從事實上而言,卻不是這樣。即使帶着記憶,但到了相應的時間節點,無論你有怎樣的想法,最終都會像曾經一樣,沒有任何改變。這是由命途軌迹來确定的,是任何人都無法更改的。并且,重生,也的确需要機緣。而這般機緣,一般來自該人的命途軌迹中有點斷。即在命途線上,有一個點的空白。這個空白,就是重生的機緣。但這般機緣的出現,非常罕見,除非是有特殊的情況,命途軌迹才會産生點斷。且命途軌迹的運行,還以時間為參照,即哪怕有了這般機緣,重回以前去轉上一圈,但也會在命運走向下一刻的時候,回到當初的節點,繼續命運的裡程。或者也可換一種說法,這就是某種意義上的魂穿。
而目前,還有殘存記憶的,就隻有琴江、夢羽和紫露。
箫鶴、甄狄、甄筝的記憶都已經消弭。
或者換句話說,他們成了這裡的人。
而此刻的琴江、夢羽和紫露,卻是外來者。
琴珏的情況又要稍微特殊一些。
雖然來了以後還記得,但沒過多久,就忘幹淨了。
這種分明應該一道記得的情況,卻出現了個變數,這更讓人抓瞎。
而穿越一事,因着其定義本身比重生更加寬泛,遂也有相應的伴生效應,即隻會保留某個存在那處于靈魂深處的技能,其餘的一切,包括記憶都會煙消雲散。并且,穿越,還分為身穿和魂穿兩大類。身穿,一般指到某個特殊的地界去,造成某個存在的全部一道離開原有的地界。魂穿,則一般指遭遇某種特殊的情況,造成與另外一地的某個存在的魂魄實現互換。無論是身穿,還是魂穿,記憶都是會消弭的。隻是會保留原主的刻在靈魂深處的習慣與技能罷了。
依此來看,琴江、夢羽、紫露都還記得原來的事情,作何解釋?甚至來說還記得清晰?
若說身穿,但那與琴江的爹一模一樣的蘇菱荏,又該作何解釋?
若說他們幾位處在亡冥山谷那個特殊的地界,會有此遭遇,還能勉強說得通。
那琴江的爹呢?
他并未出現在亡冥山谷。
難道是因為血脈相連嗎?
那琴江的娘呢?
怎麼沒見到?
這件事也不好下這個定論。
且僅有蘇菱荏這麼一個例子,也說明不了什麼。
但相對而言,不可能會産生這種集體穿越的情況。
這委實駭人聽聞。
若說是魂穿,但怎麼可能會魂穿到一個跟原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身上?
尤其,夢羽和紫露都是琴靈。
他們不是人,不具備和人一樣的三魂七魄。
根本也無法實現魂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