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房間布置的問題,夢羽真的感覺把腦袋都給想破了,也是想不通的。
隻能是暫且擱置了。
畢竟,他也抓到了最重要的事情——此處十分有利于秘密談話。
這就夠了。
至少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是夠了。
将房間探查了之後,就是對“沐曦”私人物品的探查。
如此,倒也算是個機會,讓夢羽見識了這個叫做“沐曦”的家夥兒。
這家夥兒,字寫得不錯,能看出來是個嚴謹溫柔細緻的家夥兒。
雖然這家夥兒寫的内容大多是些瑣事,這倒也沒有什麼影響。
這家夥兒似乎平日裡閑暇的時間還是比較多的,竟還有那個描摹丹青的興緻。但這家夥兒描摹丹青,并不是單純的描摹丹青,而是有目的的在畫小樣兒。畫好之後,還有幾經修改的痕迹。待得小樣兒确實合乎心意之後,就會在繡布上先打個底稿,再慢慢地按照小樣兒畫上去。之後,再進行繡制。
也由此,夢羽在那個博古架上發現了一種遇水就會無痕的墨水,那應該是為了在繡布上畫圖專用的。
瞧着這種家夥事兒,夢羽不難推測,這沐曦在這件事上可能雖然算不上什麼行家裡手,但也應該有相當的程度。
将那些繡好的繡品翻過來看背面,就會發現其針腳細密,嚴絲合縫,且與正面之間,并無串線,相當于正面和反面一個樣,線頭也收得很好,不仔細去找,或許還真以為那是正反雙繡,但實際上隻繡了一面。
瞧着這般繡品,當時的夢羽還去細細用指尖感受了一會這“沐曦”的走線手法,确實算得上行家。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夢羽不難推測,在此處應該有一些關于繡品用具的存貨才是。
懷着這種想法,夢羽順勢就開始搜羅起來。
倒是還沒有讓他失望,他搜羅到了一張還比較大的繡布。
仔細一摸,不僅質量好,且厚度還不薄。
如此,算得上與他這要記錄過去的想法不僅不謀而合,且也合乎“沐曦”本身會做的事情。
當真妙極。
當然,也是因為這個茬兒,夢羽也才發現,若這個想法想要得以實現,就“沐曦”手頭存貨的線而言,是不夠的。現目前這“蘇梓芩”還沒醒,“沐曦”作為貼身内侍,怎麼可能到處瞎蹦跶呢?于是,這去拿絲線的事情,還真是隻能拜托給現在尚能自由行動的紫露了。
一切的一切,算得上夢羽皆有考量。
雖然夢羽也不想活得那麼累,因為他能感覺到,這沐曦應當是個能夠歲月靜好的家夥兒,但現在琴江的命、紫露的命、他自己的命,都幾乎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當真每走一步,那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真的很怕,哪怕是一個微小的失誤,也能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尤其,無論琴江,還是紫露,都是他無法割舍下的人。
加之,無論琴江,還是紫露,都當他是主心骨,他又怎能不小心再小心,嚴謹再嚴謹,為所有人搶下一線生機呢?
或許,這也可以算是一種比較特别的體驗了。
以往,他都是害得哥哥們擔心的那一個。
都是任性的那一個。
都是可以不計後果的那一個。
但現在,失去了親人的提心吊膽。
失去了任性的資本。
失去了可以不計後果的資格。
隻能若那耕地的老牛一般,一聲不吭,一肩抗起所有,還得勤勤懇懇,不得有半點懈怠,否則那趕牛人的鞭子便會毫不留情地抽在背上。
甚至來說,這個時候,夢羽倒是更加近似地品嘗到了琴江曾經在景廷派中,處于那個掌門繼承人之位的難處。
以往,他還開琴江的玩笑。
雖然話上的确是相當的理解琴江,心裡應該有點心疼琴江,但沒有親身體會過,還是顯得單薄了些。
但現在心境又略有不同。
還增加了為所有人搶下一線生機的緊張,以及為愛對抗一切的勇氣和決心。
為所有人搶下一線生機,這般感受他曾有過,也曾經曆過。
但那時的情況卻萬萬沒有現在這麼波詭雲谲。
那時,尚算還能比較雲淡風輕地對待。
而現在,他卻發覺,他的嘴角似乎被挂上了一塊玄鐵,想要提起來,好難。
雖然曾經,他也經曆過各種困苦,甚至在被難住的時候,背着所有人偷偷流淚,但在面對所有人的時候,又是一副一切盡在掌控的精明之樣。
而現在,他感覺,他根本就做不到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