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夢羽如此一番開解,紫露的心頭的确好受了一些,但是離真正的釋懷還有差距。
紫露認為,自己還需要去花費一些時間,好好思索一下夢羽的話,于是乎便與夢羽作了别。
夢羽也知,紫露心頭傷疤的愈合能力以及對事情的接受能力不如自己那麼強,既然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倒也是一件好事。
自己能有這樣一番勸慰,也是因為曾經的自己也迷茫過。隻是在經曆了沉澱之後,方有所悟。若是紫露願意去想一想自己的話,這般對他也有莫大的幫助。
瞧着再一次空寂下來的房間,夢羽的思緒有了一瞬的放空。愣了些時候,夢羽再度拿起了繡圖,一針一針地記載起了他們共同的過往。
紫露從夢羽那處離去之後,并沒有回到他本該回去的地方。隻是找了個位置比較隐蔽且少有人去的地方,打算一個人靜一靜。
紫露一人躲在晦荏派一個僻靜的角落,蜷縮着身子,背靠着樹幹,雙手抱膝,下巴也耷拉在手臂上,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幼獸。
或許在平時,紫露還躲不了這清靜。
但現在是在籌備祭天的重要時刻,自然而然所有的人此時都在圍繞着‘祭天台’和祭天的相關事宜打着轉,整個晦荏派是不會有人注意到紫露的。且紫露是有意躲開的,自然還是能夠享受片刻甯靜的。
紫露細細回憶着夢羽告訴他的話。
夢羽說,他們彼此之間的命格就像纏繞着的藤蔓一般,而且還是生命力特别頑強的藤蔓,怎會說斷就斷?人非草木,草木無情人有情。若琴珏真的對自己沒有感情,最終琴珏也不可能打開枷鎖,成就《鳳凰于飛》。所以,琴珏是動了情,也給了心,隻是他向來不是個感情方面的能手,自然也沒表現的那麼外露。可能是由于之前締結了雙修契約,有了親密的聯系,以及還要随時想着‘琴心之淚’的任務等等,所以變得關系緊密無間了。或許,這才是本該有的一種關系狀态。曾經的事都太沉重,說不定已經在這其中迷失了自我...
是啊~
即使發生了如此奇異之事,大家還回到了所謂的原點,似乎什麼都變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的确如自己的哥哥所言,四人之間這糾纏着的命格确實是生命力頑強。
或許,這都可以稱之為宿命的糾纏了。
且自己的哥哥也并沒有說錯。
要是沒有讓琴珏動心,那麼也不可能讓自己得到‘琴心之淚’。沒有‘琴心之淚’,自然也無法開啟當年的陣法,不會得到最終的勝利。
是啊~
人非草木,草木無情人有情。
的确,有了感情,才會因此備受折磨,才會變得不像是曾經的自己。
當然,也是因為有了感情,人才更像是人。
其實,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人糾結。
雖然是在完成任務,雖然是在替天庭做事,可是琴江和琴珏那是活生生的人啊~與他們相處的日日夜夜,那都是真實可見的啊~
那些相處的點點滴滴,直到現在,也還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雖然那些記憶會随着時間的沖刷而逐漸消弭,但那隐藏于心間的絲絲縷縷纏繞着的情愫卻是沒法忽略的。
或許,自己真的動了心吧~
也許就是在琴珏一次又一次讓自己拿主意的時候吧~
也許就是在琴珏一次又一次對自己有着愧疚表情的時候吧~
也許就是一次又一次與琴珏的糾纏中讓那情絲有了可趁之機吧~
不過,往日之事早已不可追也。
并且,有了任務壓在肩上,有了那承擔不起的後果在那裡等待着自己,有了那任務達成條件的框架框住自己,有了那來自肢體的交纏,确實就像是現在一樣——一花弄雙影,究竟誰是誰,誰又分得清呢?
呵~自己這個夢羽哥哥向來是通透的。
若不是已經領會到了要旨,又怎會如此勸慰自己?
可是...自己仍舊還是有軟肋啊~
至少現在的自己是分不清是與非的。
算了~無論如何,最終自己的記憶都會消弭,還是暫且壓下心中那一份複雜,等待着命運之手的處理吧~
自己的哥哥居然能夠想通這許多事,且态度也淡然了不少,也不知自己的哥哥究竟是經曆了怎樣的情感掙紮,才能在自己面前如此雲淡風輕...
哥哥,你也失落過嗎?
你也迷茫過嗎?
你也猶豫過嗎?
哥哥,對不起。紫露明白你的心意,隻是紫露做不到。這一切,還是讓時間來做個決斷吧~
時間在紫露的心緒浮沉中漸漸流逝,直到暗色染了天空。
若是擱在以前,現在這個時刻沒有看到紫露心裡就惴惴的琴珏,定然是在到處找他的夢羽哥哥,找他的紫露了。
可是現在呢?
這蘇梓莘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該去‘怡芸堂’吃飯就去‘怡芸堂’吃飯,根本不會管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紫露究竟在哪兒,或是究竟在幹什麼。似乎這蘇梓莘是真的不需要紫露了,真的獨立了。
心頭含着幾絲飄忽的紫露,待得整個晦荏派都安靜下來之後,才打算回房。
現在的他,甚至都有見到蘇梓莘會很尴尬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在心裡梗着,還不如不要打個照面為好。
紫露見得靠蘇梓莘的房間近了,便更加放輕了腳步。因為琴珏是個不安全感很重的人,但凡有點兒啥風吹草動,都會立刻變得如驚弓之鳥一般。
紫露是怕吵醒蘇梓莘才刻意放輕了腳步的。
但現在恐怕是他紫露多慮了。
此刻的蘇梓莘正在床上睡得香呢~
随着逐漸靠近房間,紫露聽到了房間内傳來的安穩的呼吸聲,暗道蘇梓莘已經睡下了,這般不打照面,大家也不會尴尬了。如此最好。
紫露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來到床邊,紫露見着蘇梓莘的手還放在被子外面,便習慣性地替蘇梓莘攏了攏被子。隻是蘇梓莘不會像琴珏一樣,因此驚醒過來,隻是翻過身又繼續睡了。
見着相同的面龐,但卻有着背道而馳生活習慣的人,紫露的表情一時之間複雜起來。
或許自己的哥哥說得對,的确自己該學一學蘇梓莘,将一切都放下,從而輕裝上陣,重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