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再去追尋以往,是一件極其得不償失的事情。就原本而言,他們已經算是到了一種窮途末路的情形中來。
他們是沒法回到人界的。
這就像是被追兵追着在跑一樣,除了前路,并無退路可言。既然已經沒有了退路,那麼一切都應該向前看。
這是琴江認為的,當然這也是最為正确的決策。
且琴江本就是個務實的人,雖然偶有幻想還可回到過去,但琴江也絕不會因此就沉溺于幻想中,在幻想中度日。
畫餅并不能充饑。
琴江知道,現在所處的環境,雖然不能說是危機四伏,但面對起來也絕不輕松。他不敢放松自己,并不僅僅隻為了他自己的性命,也為了不要讓夢羽跟着為難。若僅僅受到牽連的是他自己,他或許還沒有那麼在乎。可現在,他有了想要傾盡一切去守護的人,自然再是怎麼神經大條毫不在乎的性子也會因此變得嚴謹起來,更何況他本就是謹慎而多疑的性子了。
既然決定了要向前看,現在還有殘存記憶的琴江,便決定要與過去來一次告别,以及要将自己的定位清晰起來,如此才能不露破綻,讓自己和夢羽陷入不利的境地。
曆經了這樣的思索,才有了琴江肺腑之言的傾吐。
他現在隻想還用琴江的身份,将曾經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宣之于口的事情,清晰明白的告知夢羽。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很快,他便是蘇梓芩了。
頂着蘇梓芩的帽子說愛夢羽,他做不到。
即便他有和蘇梓芩一樣的面皮。
他是琴江,無論過去,還是未來。
他就是他!
獨一無二——是那個已經毅然決然決定要守護夢羽一生的人,是那個琴藝冠絕古今的人,是那個有着他人不可亵渎驕傲的人,是那個有着普通人高不可攀血統的人,是那個所有人都隻能敬仰朝拜的人。
且曾經體會過失去,體會過後怕的琴江也不想再給自己留下遺憾。
當年,與那東方先生一戰,便是死生之間啊~
其實,琴江是知道的。
當時的他,已經死了。
作為修仙之人,不說對道教的教義有着怎樣深刻的理解,但是基本的意義還是大抵了解的。
那個時候,琴江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真氣是在潰散的。
習武之人,尤其是修仙之人皆知,無論你的内功還是修為有多高深,你的根基都是真氣。隻有學會了運轉自己體内本就存在的真氣,如此才能将學會的内功心法化為己用。以真氣運轉内功心法加之外在的形體上的動作練習,方能逐步地築起根基,繼而增加自身的修為抑或内功。而靈力以及法力一類的,則需要修行不同的術法以達到提高的效果。
對于武者而言,曆經這樣的修煉,增加的就是内功。
而對于修仙者來說,則增加的就是修為。
但無論這兩者如何分辨,有一樣是不變的,那便是一切運轉的根本都是以氣為載體。
即便不以武論,以醫而論,也是大同小異的結果。
醫書曾曰,人有陰陽,即為血氣。陽主氣,故氣全則神旺;陰主血,故血盛則形強。人生所賴,唯斯而已。
且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
當年的琴江雖然對醫學一途是一知半解的,但對道教的教義卻并不是如此。由于這道教的教義中的某些内容與醫學之間還是有着某些異曲同工之妙的,那時的琴江即便隻是随意地撿了幾本醫書來看,加之他自己的聰明才智,其實要理解起來也不難。
且還有夢羽偶爾冒出的幾句話,加之夢羽的解釋,琴江即便隻是聽得似懂非懂,但也明白這氣血的重要性,以及氣血的作用。
正是因為明白,故而在那個時候,琴江幾乎是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那時的琴江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衰弱,能夠感覺到自己真氣的潰散,能夠感覺到自己不斷喪失的體溫,能夠感覺到有一股來自幽冥界的力量在牽引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