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難道是...“蘇梓芩”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加之昨晚一夜沒睡...

還是因為他昨天基本上都沒怎麼喝水，造成體内津液缺失...

這裡，這吐納之術到底有沒有用？

還是因為這個時候他所處的位置比較矮，才緩過氣來？

這...

琴江微微側了身子，看向水塘中的他。

發現，臉色也隻是有點發白，是那種熬了夜之後的樣子，而非痼疾發作的樣子，心下不知該是個什麼感受。

但他覺得，無論是什麼原因，他确實得回去好生休息一番了。

否則，還真是這出岔子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想到此處，他緩緩站起身來，盡量動作慢一些。

慢慢往“靛葉居”而去。

***

在琴江剛剛走出兩塊巨石之間的時候，密集的桃林中，出現了一席粉色的身影。

那一雙眸子，就那麼看着琴江的背影，不聲不響的。

隐約勾起的嘴角，卻不知帶着怎樣的意味。

***

也許這熬夜真是個很坑人的事情，雖然從那“桃花源”到“靛葉居”已經走過一次了，這次走來，卻讓琴江不僅有了腳痛的感覺，也有了氣喘的感覺。

但他害怕夢羽發現什麼，愣是在“靛葉居”之外的一段距離，把這氣息給調了個勻，這才敢進“靛葉居”。

剛一進“靛葉居”的大門，就見得夢羽正在燒水。

他心下還有點疑惑，總感覺夢羽像是掐着時間等他回來似的。

但一想到，現在的夢羽也不是單純的夢羽，還是“沐曦”，對于這樣一種剛剛好的情況，他的心下也不知道該是個什麼感受。

隻是在進了“靛葉居”的大門之後，背過身去，将大門掩上，順勢再掩去一些内心的猜疑。

将情緒收拾好了，才慢慢吞吞地往小樓而去。

夢羽瞧着走來的琴江，趕忙安頓琴江之後，這才去倒了杯水來，遞給琴江：“主人辛苦了，先喝杯水吧~”

琴江坐下，接過杯子。

他原以為這水應該是燙手的，倒是沒想到握進手中，卻是剛剛好的溫度，暖暖熱熱的。

與此同時，他還注意到，夢羽換了杯子。

相較于昨天的茶杯，今天的茶杯明顯大了兩個号。

幾乎是滿滿的一掌握。

這種杯子...

可真有點不太雅緻。

但若是用來牛飲，倒也合适。

甚至來說，相比起那種路邊兒的茶攤兒，還是要細緻些的。

對于夢羽的舉動，他暫且沒有動作，隻是有點兒糾結地看着杯子。

夢羽坐在了圓桌的一旁，與琴江之間就是個側對着的樣子，輕笑：“熬夜傷陰，該多喝點水的~”

夢羽這麼一解釋，立刻惹得琴江往夢羽那方看去。

眼睫稍稍顫了顫。

發覺夢羽的細緻，還是接受了夢羽的好意，端起杯子來，将水飲下。

此時，他才發覺，其實他很渴。

或許還真是一門心思全都放在了各種各樣的糾纏上去，就會忽略這種身體所需。

将這麼一杯溫水下肚，那種溫溫熱熱的感覺遊遍全身，别提多舒服了。

眼瞧着琴江的眉間都徹底舒展了，夢羽起身，拿來茶壺，待得琴江放下杯子之時，又為琴江添了一杯水：“你還勸我别想太多，看起來想太多的，可不止我一個~竟然連喝水這種事情，都能忘了？”

一邊為琴江添水，一邊和頭天幾乎一樣的青草味和桃花味以及溫潤的濕氣再次因這種近距離觸及到了夢羽的鼻。

夢羽眼底滑過一絲灰色。

琴江正想反駁：“我沒...”

但又一下閉了嘴。

他确實沒有那個底氣來說，他沒有忘掉。

且從昨天到今天，他喝下的水确實少得可憐，否則又怎會到現在都沒去放過一次水？

這...

為琴江添好了水，夢羽提着茶壺，來到火爐旁，把茶壺放了上去。

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你現在比不得之前的那種狀态，這事兒你也得記挂在心上。雖然喝多了水，可能會造成常常内急的窘境，但不喝水，更會造成身體上的麻煩。你現在還處在身體上的恢複期，這個事兒，你可還真的得記得。我在那個雜物間裡找了找，剛好尋得了一個小的陶爐，還有一些炭球，都給你拿上去了。上邊兒茶壺裡的水，我也給你換了，順便還送上去一個小的瓷缸。這樣，你不想下來折騰，在上面照樣可以喝一杯熱水。提醒你哦~不許偷懶，必須喝熱的~涼的對胃不好~現在我們弄不到藥，又捉襟見肘的，可得注意着自個兒的身體，否則真要鬧了什麼病，就麻煩了。”

琴江看着還有着很輕微霧氣的茶杯，歎了口氣：“...現在倒是有些理解，為何那些人總說修仙好了~以往，道行高深了，辟谷也達到一定境界了，那還真是可以不飲不食而活，也沒什麼毛病。現在呢？這人，還當真是脆弱得很~”

夢羽的眼底迅速滑過一絲幽光，但嘴角卻勾起了小小的弧度：“人，當然脆弱。這是毫無疑問的。但相比于那些仙神，有些時候，這人的智慧又是令他們驚歎的~”

琴江的眼角非常輕微地往下一壓，又迅速恢複原狀。

夢羽虛虛握拳，掩唇而笑：“為了你别太早去陰曹地府，要不我把《黃帝内經》給你默一遍，你尋個時候，好生學習一下？且不說别的，這《黃帝内經》對綿延壽命還是挺有好處的~”

琴江小小睨了夢羽一眼：“我又不是‘氣’修~”

夢羽單手托腮，眼眸中盡是妥妥的嫌棄：“我又不瞎~當然知道你是‘神’修~但多學點東西有什麼不好？省得你一天到晚的盡開黃腔~”

琴江抿着嘴，有點憋屈。

夢羽揚了一下眉：“怎麼？我還說的不對了？你瞧瞧你昨晚在幹些什麼？盡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明知道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竟然還通宵不睡？你這是上趕着去和閻王爺唠嗑兒？你看看你那個臉色！一點也不比這菜青蟲色好看多少！”

琴江瞥向門口，微垂眼睫：“我睡不着，能有什麼辦法？你總不能讓我去烙燒餅吧？這樣隻會更痛苦~而且，我也真的是怕記不住祝詞。記不住，那就真的...”

夢羽微微眯眼，繼而目光落在了琴江的嘴唇上，心下微微一凜。

緩和了态度：“好了~昨天沒有休息好，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就是祭天，若真不想出了纰漏，今日就莫要再出幺蛾子了~”

語氣放輕：“說來，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琴江回轉了目光，但還是有點不敢看向夢羽，隻是盯着面前的杯子：“明日就是祭天，所以今日的早會全程都在确認明天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