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正是這樣的感受,讓夢羽和紫露更加确定,确實是當時的那個地方。
琴江瞧着周圍這樹林陰翳的樣子,略略有些茫茫然。
雖然是聽夢羽說過,當初他們就是落在這裡的,但當真是印象不深。
夢羽和紫露同時掩去眸中異色。
夢羽松開手,揉了揉蘇梓莘的頭頂:“嗯~梓莘可以睜開眼睛了。”
蘇梓莘緩緩睜開眼,徹底給懵了:“天呐!我們這到底是走了有多久了?怎麼天都泛着點魚肚白了?”
夢羽撓了撓頭,那哄人的話,簡直就是張口就來:“呃...你沐曦哥哥有那麼一點笨,之前走錯地方了,耽擱了一下。而且,梓莘,今天已經是立夏了,天會亮的越來越早。我們其實也沒走多久。”
蘇梓莘以為夢羽誤會了,趕忙搖搖頭:“梓莘沒有怪沐曦哥哥的意思,隻是有些訝異而已。”
夢羽再次笑着揉了揉蘇梓莘的頭:“沒事,沐曦哥哥不生氣。”
蘇梓莘指了指周圍:“這裡就是我們要探險的地方嗎?”
夢羽很确定:“嗯。”
一直站在一側,盯着夢羽那張蒼白的臉的琴江,柔和了嗓音:“要不我們歇息一下,然後再繼續?”
蘇梓莘很是同意:“好啊~”
都差點算是折騰一宿了。
也不介意細節,直接席地而坐。
這般做派,惹得幾人都眼睫微顫了一下。
夢羽瞧着,也隻好順口道:“那大家夥兒就原地休息吧~”
紫露倒是沒有什麼興緻席地而坐,更沒有興緻和蘇梓莘呆在一起。
走去了一邊。
琴江瞧了紫露一眼,隐蔽地攥着夢羽的手腕,把人給拽走了。
夢羽察覺到手腕的疼痛,正想問琴江在發什麼瘋,不知道其現在是蘇梓芩嗎?
這般做,不惹人生疑麼?
隻見琴江一個冰冷的眼神投過來。
也不想讓蘇梓莘瞧見有些事,夢羽索性把話咽了下去。
直到琴江覺得,按照正常人的耳力,應該聽不見之後,才把夢羽往一顆樹上,一按。
琴江的動作,立刻勾起了夢羽的回憶。
忍不住地瑟縮了一下。
他還記得,琴江是怎麼在陰山那片密林發瘋的。
夢羽此刻,還是想要擡眼去看看暴君的,但當真也沒那個勇氣擡起頭來。
琴江瞧見夢羽這會兒這個安安靜靜的樣子,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往一旁挪了一步,基本擋去蘇梓莘可能往這邊投來的打探的目光。
硬是在心頭将一抹郁悶又生氣的情緒給壓了壓,琴江才輕輕按住夢羽的上臂,聲音柔和地關心着:“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夢羽沒想到,在這個事情上,居然暴君還會有溫柔的時候,愣了一瞬之後,才緩緩答道:“這麼長距離的走動,确實有些損耗力氣。”
關于他作踐身體,暴君是如何折磨他的,他可是想忘都忘不掉。
這暴君居然溫柔了?
難道這會兒是蘇梓芩?
這...
琴江一聽夢羽的承認,雙手的拇指就扣住了夢羽的肩頭,力道之大,拇指都深深地陷了下去,幾乎是壓着脾氣在低喝:“你是不是又開始要逞強了?既然你和芷溪都知道算出來的路線,為何不彼此分擔一下?”
夢羽吃痛地擰緊了眉:“我是他哥哥,怎麼着也應該替他多擔待一些才是。”
他果然不應該對琴江有所期待才是。
這深深刻進骨子裡的野蠻和霸道,哪是說變就變的?
琴江一手掐住夢羽的肩頭,一手指着夢羽,眉毛壓得不能再低:“你~”
夢羽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擡起眼來,有那麼點淚眼汪汪的:“主人,别生氣嘛~我緩一緩就好~”
琴江喉頭一梗:“...”
這家夥兒!
當真是...可惡!
每次都奮不顧身,每次都疾走山巅,每次都害人擔心。
每次都...搖搖欲墜。
還每次都凄凄切切,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實際這心底裡打的都是如何逃脫罪孽的算盤...
瞧琴江居然沉默了,夢羽在心底裡盤算了些許,表面誠懇實則試探道:“下不為例,行了吧?”
琴江青筋直爆,一口銀牙都要磨碎:“我發現,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就是那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性子!”
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察覺到琴江似乎就在暴怒的邊緣,夢羽也顧不得肩膀疼,慘兮兮地拽了拽琴江的袖子:“我沒有~”
琴江簡直是要拿給夢羽給氣笑了:“你還沒有?那你這麼蒼白的臉色怎麼解釋啊?是抹了珍珠粉嗎?還是一頭紮進了面粉缸啊?你搞搞清楚,你現在是人!會生病,也會死,能不能不要那麼愛逞強!能不能稍微惜命一點!就算不是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不遭罪,行嗎?”
夢羽感覺,此刻的他又變成了一隻落單的狐狸,被一隻餓狼給各種叫罵恐吓,純純被罵的狗血噴頭,也太慘了些,但也不敢和暴君叫闆,否則,依照琴江這比他高了三寸,比他肩寬了兩寸的情形,吃虧的肯定是他:“知道了~”
琴江瞧夢羽這個蔫頭耷腦的樣子,當真是覺得吃了一肚子的閑氣,恨恨地戳了戳夢羽的腦袋:“别給我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你最好把話給我聽進去,否則休怪我讓你吃盡苦頭!”
夢羽心底直接擺爛,面上還隻能認真聽從教誨:“知道了。”
琴江松了手,氣急敗壞得很:“但願你是真的放在心上了,以前你就做過不少明裡順從,暗裡抵抗的事兒,别當我把你的惡行都忘了!”
夢羽稍稍動了動肩膀。
這琴江下手也太重了些。
感覺整個肩頸的經脈都像是滞澀了一樣。
皺皺鼻子,委屈巴巴:“我有那麼惡劣嗎?怎麼感覺到了主人這兒,我都快要十惡不赦了呀?”
琴江雙手叉腰,微微眯眼,審視着這隻歪理邪說的小狐狸:“少在這裡給我耍嘴皮子,難道我說的有錯?”
夢羽實在也是被琴江這胡攪蠻纏地沒脾氣了。
隻好是好話說盡了呗:“沒錯~沒錯~主人大人有大量,就别要一直揪着人家的小辮子不放了嘛~”
琴江十分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鉗住夢羽的下巴,逼近夢羽,幾乎鼻尖與鼻尖之間隻是相隔了一寸。
威儀的鳳眼,在此刻才展露光華:“這一次念你初犯,暫且我可以不計較,但若是你再犯,即使我再心疼,也一定讓你哭爹喊娘!”
夢羽心頭當然是不服氣的:“黑心大蘿蔔!”
琴江稍稍後撤,嘴角的弧度都是邪肆的:“還敢頂嘴?”
像是随時都能夠當着紫露和蘇梓莘的面,将夢羽就地正法。
夢羽吞咽了下,想了想琴江發瘋的後果,還是有點子慫了:“不敢~”
琴江覺得,警告到位了,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否則,這警告也會失去意義。
收回手來,習慣性地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後:“對了,我也有同樣的疑問,怎麼我們在晦荏派裡面走了八個地方?而且還花費了那麼多時間?”
夢羽瞧着琴江這個動作,借着琴江身軀遮擋的便利,伸手戳了戳琴江的手背,緩緩道來:“主人算錯了,一共有九個地方。至于為什麼這麼走,我也隻能告訴主人,是主人給的答案這麼告訴我的。而我們之所以花費那麼多時間,和錯覺有關。這裡似乎人人都覺得使用‘移步換景’可以很快到達目的地,但這也隻是他們的錯覺而已。實質上,他們依舊花費了時間,隻是相比于走路要快很多才是。”
琴江被夢羽提醒,才發覺他這個動作和蘇梓芩不同,裝作不經意地把手放于體側:“原來如此,那如此看來,這晦荏派還是挺大的。”
夢羽點點頭:“那是自然。畢竟也是個容納了近四千人修行的大門派,無論如何,還是應當占地不少的。”
琴江朝着夢羽遞了個暗示的小眼神過去:“确實如此。我有個提議,不知道合不合适。”
夢羽略略揚了下眉:“說來聽聽。”
琴江瞥了一眼遠處的紫露,一抹憂心浮現在眉眼間:“既然芷溪和梓莘在一起會尴尬,不如待會兒你帶着梓莘,我帶着芷溪,又或者你與芷溪一道,我和梓莘一道,總之還是盡量不要讓他們有過多的接觸好了。”
夢羽順着琴江的目光瞅了一眼這紫露和蘇梓莘之間恨不得隔了一個銀河,抿了抿唇,覺得無需太過刻意:“這樣吧,我們也沒有必要非常明顯地分開,否則大家都覺得别扭。隻要稍微把他倆隔開一下,應該就行了。”
琴江想了想夢羽的建議,覺得也對,剛剛都才應了一聲:“嗯~”
卻似乎老天都覺得他欺負夢羽是一件很可惡的事,這下,就來欺負他了:“呃...”
腦中的眩暈感突如其來。
很像當時思索龜甲上面的圖案之時,遭遇的那種頭痛。
琴江連忙扶住額頭。
隻覺得面前的夢羽像是着了什麼道,模模糊糊的,七八個直晃悠。
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夢羽在瞧見琴江眼神不對勁的時候,連忙就扶住了琴江的臂彎:“主人!你怎麼了?”
琴江喉間翻湧,難受得很:“忽然感覺頭好暈~”
眼見着琴江就要搖搖欲墜,夢羽更是一把将人扶住:“主人小心~”
蘇梓莘被夢羽的喊聲吸引了,連忙爬起來,來到蘇梓芩身邊:“沐曦哥哥,哥哥怎麼了?怎麼忽然就不舒服了?是不是之前哥哥的傷還沒好透啊?”
聽見夢羽的呼聲,紫露也跟着過來了。
瞧着琴江此番模樣——額間滲汗,喉頭不斷地上下滑動,神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