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滿堂喝彩的并不是萬新霁,但季照安幾人也不陌生,正是那個有問題的弟子,高正文。
他們終于找到位置站定時,旁邊正讨論的熱火朝天,一個小弟子羨慕道:“高師兄這段時間進步真快,是不是得了哪峰長老指點?我好想去跟他請教請教。”
“想就去呗,走,我們一起。”
季照安側首看着那幾個弟子相伴離開,皺了下眉,他握着玉牌猶豫一瞬,本想給江熠的傳訊轉到了辛子陽那邊。
大比期間辛若瑩需要去仙台坐鎮,萬象殿的事務都落在了辛子陽身上,他一邊看公文一邊分了縷靈力進玉牌,季照安的聲音突兀地跳出來:“師兄,這幾日和高正文接觸的弟子都沒事吧?”
“目前都沒事,怎麼了?”辛子陽回完後猛地頓了下,疑惑地看向玉牌,季照安的道謝很快傳來。
“就是好奇問一句,沒事就好,多謝師兄。”
這小子沒事問這些幹什麼?他怎麼知道的?師叔跟他說了?那他舍近求遠地找到這邊來幹什麼?
一連串疑問沖進腦子,辛子陽沉思片刻,再次傳訊出去。
腰間微光亮起,江熠拂袖掃過,遙遙應了雲沉的手勢,旋即神色微滞,雲沉挑眉,那意思是“有什麼問題”,江熠卻沒有再看他,眼簾半垂,視線穿透三境仙台直直落在人群中的徒弟身上。
午膳時,江熠走進無名院膳廳,滿桌藥膳的熱氣尚在升騰,廳内卻空無一人,琉璃七彩随光落在腳邊,江熠無聲沉了口氣。
季照安在躲着他。
***
未初的仙台幾乎沒有弟子,季照安從青山峰出來直接到了仙台,挑個位置原地打坐修煉。
而在他走後半刻鐘,青山峰迎來一個稀客。
長孫邱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誰來了?”
通傳弟子道:“無憂長老。”
“這就來給他徒弟讨公道了?”長孫邱心裡犯嘀咕,心虛地看着洞府裡七八棵新得的寶貝,果斷下了決定,“快去把峰頂那荒洞收拾出來,放個石桌石凳進去,我去拖着,你們動作快點。”
各峰傳送陣落腳點由各峰長老決定,青山峰的傳送陣就落在山腳,江熠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見到笑容滿面親自迎來的長孫邱。
“什麼風給時岓吹來了,怎麼,擔心我對你那寶貝徒弟藏着掖着?還要親自來看看?
江熠道:“不敢,此番是有事相求特來拜見,不想竟勞動長老親自來接,時岓惶恐。”
一聽不是來找茬是來求事兒的,長孫邱臉色一變,防備地上下掃過江熠:“你小子嘴裡竟也能蹦出這好聽的話?什麼事?你先說我們再進去。”
江熠淡聲道:“長老既稱我一聲‘時岓’,我不好不領情,想來我那頑徒與長老相處甚好,倒也叫我這個師父借他一回面子了。”
提到季照安,長孫邱不免又心虛起來,語氣不情不願地緩和許多:“那孩子是比你識趣多了……算了,跟你個小子計較也沒什麼意思,什麼事上山說。”
然而兩人還沒走到半山腰,長孫邱不敢置信的聲音就傳遍了十方藥田:“什麼?!驗……”
話音戛然而止,長孫邱眯起眼:“這事宗主知道麼?”
江熠如實道:“不知。”
長孫邱潇灑拂袖,頭也不回地自己走了:“不幹,來人,送客。”
江熠道:“陰陽谷的腐陽根最長已有六寸,四年前我帶出來的不到兩寸長,不知長老用着如何?”
“……”長孫邱站定,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矜持地沒有回頭,“不稀罕,真當老夫沒有底線麼?臭小子快滾滾滾。”
江熠半分沒有猶豫,當即欠身:“叨擾長老了,晚輩告辭。”
長孫邱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将信将疑地等了少頃,結果隻等到周圍弟子越來越遠的目光,一扭頭,江熠已經走出十裡地了!
“江熠!”長孫邱氣不打一處來,指出去的手直哆嗦,“這就是你的誠意?考驗都不知道!?”
江熠轉身,遙遙拱禮:“成交,有勞長老。”
長孫邱:“……”
江熠目送山腰上的老者怒氣沖沖離開,在一衆弟子歎為觀止的目光中踏進了傳送陣。
***
下午的大比是這十日最熱鬧的一場,各峰弟子齊聚一峰,中下二境仙台都被擴大了不少,場内無法看到仙台上的情況,季照安第一次看到萬新霁進場後擡頭環視了一周。
杜興碰了碰他:“這一場出來,外門弟子前十可就定下了。”
季照安“嗯”了一聲:“萬師兄能進去。”
大比前十的獎勵一人隻能拿到一次,從源頭上杜絕重複刷臉的高修為弟子,外門弟子在萬新霁這般年紀能修到金丹已經是佼佼者,他在這場大比中可以說是一騎絕塵,更不必說他還有一個高階法器在手,雖然目前還沒有見過他用。
杜興道:“你不擔心?”
季照安道:“擔心也沒用,對上才知深淺。”
相比這事,他更想知道他師父究竟藏了什麼讓魔修垂涎三尺的東西,還有那個項居澤也是十分的不對勁,難道項家大長老和魔修有關系?否則昨日為什麼用那樣詭異的眼神看子陽師兄和師父?
項居澤畢竟是渡劫中期修士,高出江熠一個小境界……
辛子矜的話再次回蕩在腦海,季照安沒忍住擡眼看向上方,薄霧輕盈遮住了他的視線,卻沒有攔住江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