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澤,坐下!”,魏夫人拽着他的手把他摁回座椅上。
一對璧人手持紅綢,在衆人的祝賀聲中三拜天地。
魏長澤眼裡泛着血絲,一刻不離,卻是握緊了扶手,唇齒不住地顫動。
天嶽宗淩雲尊上大婚,世人都說,那新娘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美人,能與日月争輝,隻一眼,便終生難忘。
……
待人潮褪去,弟子三人給阿憐做拜禮,阿憐應聲,将準備好的禮物遞去。
輪到魏長澤時,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弟子魏長澤,拜見師娘”
阿憐表面反應如常,溫柔地應了一聲。
魏長澤身形微晃,傅寒舟關切地問他是不是身體不适。
魏長澤稱是,很快便離開了。
演武場。
雲霧在山腰間浮動。
魏長澤玉帶束發,汗水順着臉頰滑落,他不知疲倦地持劍與劍峰弟子比武,招式淩厲。
禦劍路過的甯長青對傅寒舟道,“你這弟子真是越來越像你了”
話音剛落,就見魏長澤将一個弟子擊飛擂台,那弟子砸在地上,當場就暈了過去。
甯長青呆住,“這……我記得他之前不是這樣的性子啊”
傅寒舟嗯了一聲,收回眼神,當日便召魏長澤到了長老殿。
“師尊,召弟子前來可是有事要吩咐?”魏長澤神色越發冰冷,雙手抱拳道。
“你劍風偏激,心緒不甯,可是有什麼心事?”傅寒舟皺眉問道。
看着傅寒舟關切的樣子,魏長澤沉默了半晌,終道,“無事,隻是弟子本心有失罷了”
傅寒舟想得長遠,“若你需要,可入主峰問心塔清剿雜念,未免突破時生出心魔”
魏長澤回道,“弟子會好好考慮的”
……
築基之日,魏長澤在閉關室内運氣打坐,朦胧進入到一片夢境。
天嶽宗一片喜氣洋洋的紅,他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正抓着一個女子的手臂遠離那群峰擁簇之地。
“你要幹什麼!快放開我!”懼怕焦急的女聲将他徹底拉入虛幻的夢境。
魏長澤回頭一看,竟是阿憐,他擄走了阿憐?
還未來得及思考此番處境,身體就先一步拉響警報,帶着濃烈殺意的劍氣從身後襲來。
“孽徒!”傅寒舟的聲音如驚雷一般響起。
魏長澤下意識躲避,仍舊抓着阿憐的手臂緊緊不放。
“放開她”傅寒舟道,“我聽你解釋”
“解釋?”魏長澤像是突然離了魂,在這緊張的對峙中脫身。
他看見自己臉上挂起陌生的邪笑,“阿憐本就是我的”
雲宵劍刺破了他的喉嚨,他捂住噴血的傷口,正要去安慰發抖的阿憐,就被一把奪了過去。
畫面一轉,他正在無底的深淵裡下墜,四面八方如同念經一般誦讀他的心聲。
“為什麼不來見我?”
“怎麼可能是她?”
“和她在一起的,該是我才對”
……
魏長澤痛苦地捂住頭,嘶吼聲撕破了條裂縫,他被席卷而入。
龍鳳燭台靜靜燃燒,錦被之上,陰陽調和,鴛鴦戲水。
泛着欲色的臉頰欲拒還休,另一方卻無比強勢,看着看着,那人的臉卻又成了自己的。
……
魏長澤驚醒,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衫,他吐出一口血,體内靈氣紊亂躁動,眼底隐隐有火光跳躍。
青璃劍燙得吓人,他擦去血迹,踹開門禦劍往淩雲峰去。
正在侍弄花草的阿憐被突然闖進來的魏長澤吓了一跳。
魏長澤步步緊逼,阿憐神色緊張,不住後退。
阿憐慌張道,“你要做什麼?”
魏長澤低聲道,“我隻想要一個答案”
阿憐不解地問,“什麼答案?”
“為什麼如此對我?”
“你若已經有了師尊,為何還要來招惹我?”
阿憐一下便慌了神,道,“那并非我本意”
左顧右盼的神色讓魏長澤黯然傷神。
“我竟不知,你是如此下賤浪蕩的人”,他眼裡帶着輕蔑,抑制淚意,手心顫抖。
他轉過身去,揚起幾片落下的花瓣,“如你所願,我會把那些事,吞進肚子裡。”
長老殿。
“弟子自請入問心塔,斬斷執念”,魏長澤周身氣質冰冷,向傅寒舟請示道。
問心塔為消除雜念所設,若在問心塔中斬破心魔,突破進階時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便小了很多。
隻是,若問心成功,與心魔有關的記憶也會随之消散。
沒人知道他在問心塔經曆了什麼,隻知道他從那九層高的問心塔出來後,又變回了那個沉穩溫潤的魏家大公子,淩雲峰一心修道的大師兄。